长命万岁: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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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气血翻涌起来后,呼吸渐促,眉头也蹙起,她抬手抚着胸口,闭目顺气。

    等到好转的时候,心底也跟着一起变凉,她睁开眼睛,所有情绪都全部消散,只有极为冷淡的一句:“你觉得我和你长兄会拿你去做政治联姻的筹码?非显贵不嫁?”

    曾经的沈氏女郎被她父亲因为聘金就嫁去庶族林妙意沉默着,同时也是默认。

    泥炉里的苦味弥漫出来。

    红鸢把汤药倒在漆碗中,等变温后,低头走到榻边:“女君,该用药了。”

    谢宝因接过,一口饮完,继而蹙眉:“有些苦。”

    红鸢立即低头:“我这就去为女君拿盐梅。”

    等侍女离开侧室,谢宝因看着榻边跪着的人:“你一直都在家中,为什么就非要陆氏不可。”

    要重提旧事,林妙意的双手慢慢握紧,然后开口:“七年前,陆家六郎随着他母亲来家中看母亲,那时候我为了躲开吴兴,只能离开自己住处,躲到其他地方,但是没想到遇到了陆六郎,他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却擅书善文后面只要是陆夫人来,他就会跟着来,在长嫂之前,是他先向我伸出了一根枝条,我抓着它才撑到长嫂来救我,我庭院中的那颗青梅树,也是因为他栽种的,为夫人侍疾的时候,我跟吴兴求来的。”

    沉思一番,谢宝因突然记起郗家三夫人来家中的时候,林妙意的异常,知道陆氏太欢乐,离开又变得落寞。

    林妙意继续说道:“这次跟着夫人去高平郡,夫人就有想要给高平郗氏谋利的心思,最开始想的便是两姓通婚,那时候刚好提到舅母在建邺的表兄有一郎君,当年来过家中,我一听就知道是他,所以夫人来和我说的时候,我立马同意了。”

    虽然很让人感动,但是这又如何。

    自己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但是却被愚弄,被背叛,被算计,被践踏难得的真心,男子当初所说这些弟妹的姻亲都要以品德为重,现在想来也是好笑。

    他们两个人都被辜负。

    谢宝因垂眸,无情道:“身在世家,三娘就应该要明白婚姻之事,不管是儿郎还有女郎,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两人结为夫妻,三娘以为是恩爱两不疑,还是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你今日所享受的,都是博陵林氏的子弟入仕,是林氏女郎嫁去其他世家,两姓联姻得来的,所以世家婚姻称为秦晋之好,而不是琴瑟之好。”

    林妙意闻言,顿时慌起来:“只要长嫂同意这件婚事我”

    “夫人同意,三娘同意,我有什么不同意的。”谢宝因笑着开口打断,眼里那池湖水,不起一丝波澜,“我只是你长嫂,你的婚事不应该由我管,至于六礼这些,我身为家中女君,会帮你预备好的。”

    随后,腿脚跪麻的林妙意一瘸一拐的离开。

    *

    王烹走后,童官也在黄昏时分之前赶到尚书省的值房中,从家中书斋里拿来男子多年前所写的战役文章,其中剖析了此役的得失成败。

    只是在提笔写这些的时候,尚未成人稳重,不懂得政事和军事。

    他现在要重写。

    室内无人,林业绥改跽坐为箕踞,面向炭盆的身体也转向案前,他提笔蘸朱砂,在原有的字迹旁边,重新写字。

    他一如往常的问了句:“家中如何。”

    童官愣住,因为知道家主这句话问的是女君,可是来的时候,女君特意命他不能跟家主说,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炭盆迸裂出响声。

    写到雷霆二字的时候,林业绥沉声道:“我不想再问第二遍。”

    童官赶紧跪下:“女君所怀胎儿溃败。”

    林业绥不说一言。

    他手中的笔锋长久不动,慢慢洇出一滩红色,像道割出的伤口,缓缓流出鲜红的血液。

    黄藤纸上,一句“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才刚写完,便没有了下文。

    *

    童官驾着马车,从尚书省到长乐巷的一路上不知道喊过多少句“尚书仆射的车,尔等竟敢阻拦”,才能在宵禁后赶回长乐坊。

    停稳车驾,他搬来车凳放好,又赶紧踮起脚从车里拿出柄十二骨青罗伞。

    这些几乎都是瞬间做完的。

    紧接着,车帷被长指掀起。

    林业绥几步就下到巷道里。

    童官立马把撑开的罗伞递给弯腰出车舆的男子,随后拿出鹤氅裘给男子披上。

    不过几息间,林业绥已经撑着罗伞,入了家中,直接往北边屋舍走去,整个人都沉寂的可怕。

    雨水浇在伞面,犹如碎玉之声。

    侍女看到男子来,赶忙低头行礼:“家主。”

    专供佛像的室内,郗氏跽坐在席上,还在念着第五遍经文,香火缭绕,虎口处的佛珠在指尖来回,就好像是佛教里所讲的人也有轮回,只听见妇人说:“今诸佛世尊,当证知我,当忆念我。我复于诸佛世尊前,作如是言:若我此生,若我余生如过去未来,现在诸佛所作回向。我亦如是回向。众罪皆忏悔,诸福尽随喜无量功德海,我今皈命礼。”

    经声混杂在雨声中。

    随即,另有一道两者之外的声音响起。

    嗓音低沉清冽,似山谷回声,字字念来。

    “我以广大胜解心,深信一切三世佛,悉以普贤行愿力,普遍供养诸如来。我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林业绥走进室内,立在门口,半阖着眼睛,比起妇人佛龛上的那尊,更像是威严庄肃的神佛,听到妇人在念忏悔的经文,就像是极度不满这个信徒的不虔诚,亲自开口念起经文来。

    念完后,他掀起眼皮,像是佛的质问:“母亲原来就是这样修行的,造一遍恶业,便来忏悔一次。”

    被迫终止诵经的郗氏回头去看,察觉到是谁后,又重新转过头去,似乎是明白男子为何归家,她叹出一口气,像是一个蓬头挛耳,齞脣历齿的老人,自己确实是在为差点就害得林氏子弟丧命而忏悔。

    妇人紧紧捏着佛珠,愧疚道:“庆幸孩子还在。”

    林业绥扫了眼:“我不问结果,只问原因。”

    生怕再被男子送去寺庙,妇人想要从跪着的席上站起,侍奉在旁的侍女恭敬低着头,不敢听不敢看,赶紧上前去搀扶。

    郗氏走了几步,又突然止住,男子只是稍抬眼,她竟然就不敢再靠近自己这个儿子半步:“议婚的事情这是在高平郡的时候,你舅母觉得三娘特别有世家女郎的风范,说要是你那些表兄弟没有成婚,一定要把三娘留在高平郗氏,然后又说到我七年前生病的那次,她在建邺的表嫂妇来看我,家中六郎的也已经快及冠,因为守父孝才耽搁至今,我想着三娘也还没有议婚,谢氏又治理家中诸事,难以顾及,三娘也是我膝下长大的,我问过三娘,她同意,我才商量议婚。”

    “既然如此,日后三娘的婚事,母亲就别再拿去烦扰她,家中还有谁是不满婚事由自己长嫂做主的,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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