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月: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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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下意识避开。

    她恐惧着别人的靠近,恐惧着那些人肆无忌惮打量她的目光,像潜伏示好的毒蛇,等她放松警惕就会攻击上来。每当有陌生的异性靠近,哪怕是熟知,她皆会下意识躲开,时间长了,团里的男老师男学院都与她保持着距离,连今天的观众席,她的位置都与左右和后面隔出来。

    她能怎么办。

    她找不到办法,只能日日这样过下去。

    每天如履薄冰,耳机从不离身,怕因为自己带给别人麻烦,怕像个怪物一样被人围观,一次又一次的在身上贴上标签。

    许清屿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又松开,接着再紧再松,如此反复几次,喉咙也仿佛生了刺,艰难的吞咽才能发出简短的字节。

    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对不起三个字早已变得苍白无力。他手足无措,想去抱她,但察觉她躲避的动作又顿住。

    “你不用这样,我说过,你没什么对不起我。”云徽声音冷静,两人之间像隔了一堵又沉又厚的冰墙,“在我一个人渡过一天又一天时,忽然觉得,你不回来也没关系了。”

    那么多次她已经挺过来了。

    就算真的挺不过来,也无所谓。

    反正她从来都是负担,是累赘。

    是被抛弃的那个人。

    寄月

    残月高高挂着, 黑色的轿车行驶在宽阔的主干道,打着右转灯,缓缓停在路边。

    “砰”地一声, 车门关上。

    云徽下车离开,纤瘦的背影慢慢没入黑暗, 直到再也看不见。

    许清屿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并没离开,摁亮中控台的手机,拨通叶问夏的电话。

    “大晚上的什么事?”叶问夏语气很冲。

    许清屿并不在意她的语气,问,“云徽死过一次是怎么回事?”

    没料到他会问这个, 叶问夏愣了下, 装傻, “什么怎么回事?”

    许清屿没耐心跟她打太极,“今天演出云徽被围堵, 她跟我说了。”

    “什么?被围堵?那她没事吧?!”叶问夏声音骤然拔高,话里全是着急。

    许清屿扯了扯唇,看来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

    “没事, 我已经送她回家了。”他摇下车窗,空气中翻涌的闷热涌进来, 灼上他的脸, “她跟我说她死过一次了。”

    叶问夏安静几秒,“既然她跟你说过了,那你又来问我干什么?”

    许清屿不言, 倒是叶问夏先沉不住气, “在你们分手那天, 云徽请了假去找你,我和冉冉觉得不对劲,赶到宿舍的时候发现她整个人溺在洗衣房的水池里。”

    “差半步,她就没命了。”

    那个画面,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后怕,如果她们跑得慢了一点,迟疑了一下,这个世上便再也没有云徽这个人。

    古典舞的天之娇女,就从此香消玉殒。

    八月十五不再是她的生日,清明会变成给她扫墓。

    之前不说是怕云徽伤心,也怕给她带来不好的影响,既然许清屿知道了,那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想着,叶问夏又说:“当初所有人都反对你们在一起,老师还单独把云徽叫到办公室去,劝她跟你分手,放弃你,劝她选择自己的前途,你知道云徽怎么说的吗?”

    “她说她不会跟你分手,世上只有一个许清屿,她这么坚定的选择了你,你呢?”叶问夏越说越火大,“你自以为是的为她好,选择分手,你以为这就是她想要的?你知不知道好长一段时间,她都会被噩梦惊醒,独自坐到天亮,直到现在,她都要靠着助眠熏香才能入睡。”

    “这就是你的为她好?”叶问夏单手叉腰,冷笑,“许清屿,你根本就是个懦夫!”

    骂完之后她顺了口气,以为许清屿有什么要辩解的,但等了半晌他都没说话,要不是通话时间还在继续,她都怀疑已经挂了。

    好一阵。

    “还有吗?”他问,“这些年她受过的苦,都告诉我。”

    他好知道,自己到底做了多少混账事。

    “还有?”叶问夏嗤笑,“许清屿,你害得她还不够吗?”

    虽然许清屿态度还算可以,但这几年好姐妹受的苦她看在眼里,不是他一句简简单单的认错就能弥补的,“这些苦都是外在的,真正让云徽痛苦的,是你!你当初走得不是挺干脆的吗,既然都走了现在回来干什么?炫耀吗,炫耀你如今的高高在上的地位,炫耀有多少名门闺秀想跟你联姻。”

    他突然的抛弃。

    突然的人间蒸发。

    像黑夜里给了迷路前行之人的一束光,迷路的人以为那就是希望,是救赎,满怀憧憬的去追逐,那束光却在中途消失了。

    以一种决绝而残忍的方式,消失。

    云徽不怪他,因为这束光,本来就是她奢望以外的惊喜,只是等她习惯了漫漫长夜和无尽的黑暗,这束光出不出现,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而因为害怕再次失去,甚至主动挡住了那束光。

    不拥有,就无法失去。

    “许清屿,我不知道你现在对云徽到底是什么心思,但都别再来招惹云徽,不是每一次都会很幸运的。”

    不是每一次,她们都刚好来得及,能救下她。

    许清屿喉咙像被人扼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问夏也不想跟他多费口舌,骂完就直接挂断电话。

    许清屿搭在方向盘的手垂下,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把最后一支烟磕出。

    打火机冒出橙蓝色的火苗,猩红在黑暗中明灭可见。

    他抽了一口,像是觉得热,解开两颗衬衫扣子,露出一小片肌肤和锁骨。

    许清屿靠着椅背,瞥了眼手里的烟,自嘲的笑了笑,烟戒了一次又一次,到头来还是没戒掉,这么多年,他终究是一件事都没做好。

    当初跟许宗元吵架,跑去找妈妈,他以为是为妈妈好,结果妈妈出了事。

    后来把许宗元请了私人看护二十四小时治疗,结果许宗元病情越发严重,死了。

    离开云徽,他以为是为她好,可带给她的,是一千八百多个日夜的折磨和煎熬,从距离死亡的半步之遥到每一天的战战兢兢。

    乃至到今天,她都不曾责怪他一句,只是告诉他,他没做错,没有对不起他。

    五脏六腑仿佛皆被碾碎,心口收缩着,针针刺痛,每缩一分,刺就更深一寸。

    他原以为,云徽不再原谅她,失去她已够痛入骨髓,但更痛的,是她这五年过得并不好。

    她过得并不好。

    这个认知犹如锥心刺骨。

    他不敢想她这几年如何一个人苦苦挣扎着挺过来,不敢想在面对心里医生时,不得不提起的回忆和无助,不敢想她每天带着耳机,随时随地准备把音量开到最大,不敢去想那天她是怎样的伤心欲绝下,将自己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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