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封侯(科举): 23、花轿子与科考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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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办方是……玉溪诗社。”魏六郎磕磕绊绊地回答道。

    南丹州地势殊异,从莱阳滚滚而下的雪山融水,化作清溪百道自石罅中涌出,诸水多挟冰雪玉髓,时有诗客夜半常闻琮琤击佩之声,故此南丹州五城,又有玉溪之称。

    玉溪诗社的玉溪,正是这个玉溪,正是南丹州五城的玉溪。

    魏兰蕴缓缓站起了身来,她感叹着,呼出长长的一口气。

    原来如此。

    她原本以为的地头蛇之下,还有别的地头。

    夜里的风还在吹着,它呼呼的,透过浅开的窗帘吹动了凭几上摊着的笺纸,纸上是生涩的几个大字,新旧交杂的蒙书在风的吹拂下翻着页码,它沙沙作响。

    院子外有人扛着轿子来了。

    那是一顶火红火红的轿子,轿檐上还十分喜庆地系上了两朵红色的团花,风掀起轿子上囍字的一角,团花在风里摇曳。

    雏鸟在夜风里啁啁。

    这是一只早春里破壳的雏鸟,母亲不见了踪影,窝巢在风雨里破掉了半个,它蜷在枯枝泥叶里无助地叫着,夜风吹得它瑟瑟发抖,而在它的三尺之外,一只游隼正立在檐顶,隼目一动不动地盯着它。

    雏鸟蜷在风与游隼之间,魏兰蕴立在花轿子与科考场之间。

    看来她知道要怎么做了。

    魏兰蕴想。

    -

    魏六郎从杂房里被放出来后,几乎是头也不敢回地就跑了,他揣着一盏灯笼,一股脑冲进了自己的小院子里,然后一头栽在榻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几个相近的小厮仆妇是知晓魏六郎出去了的,也知晓魏六郎去做了什么,他们没有睡觉,驱着困意等在院子里边,魏六郎一回来他们便围了上去。

    “哎呀,六郎君这是怎么了。”

    最先发现魏六郎不对的是他的奶娘,一个从小把他奶大的妇人,夫家姓钱,大家都管她叫钱嫂子,钱嫂子上前两步拍着魏六郎的脊背,忧心地道。

    “呜哇!奶娘!”

    在魏六郎心里,钱嫂子是仅次于母亲的存在,经历过那样的恐吓惊吓后,魏六郎看见钱嫂子,仿若久旱逢甘霖,他终于感觉到了些许安心,压抑的情绪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他扑进了钱嫂子的怀里,放声大哭道。

    “郎君,郎君,这是怎么了,莫哭,莫哭,奶娘在这呢。”

    钱嫂子心疼地搂着魏六郎,拍着他的脊背安抚着他。

    魏六郎哽咽地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说到极委屈的地方的时候,他更是止不住地嚎啕大哭,直呼着闹着要娘。

    屋子里的小厮仆妇皆面露难色,钱嫂子更是有苦难言。

    魏三夫人早在七天前便送往了青城观禁足,整个宅子上下都知道,唯独瞒着魏六郎。

    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自三夫人入青城观后,钱嫂子就意识到,总会有这一天的发生,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天会到来的这么早。

    都是魏兰蕴的错。

    钱嫂子恨恨地想到。

    她满怀怜爱地抚着魏六郎的脊背,轻哼着哄孩子的歌谣,“六郎莫急,六郎莫怕,夫人去进香了,还未有这么快回来,你不用担心大娘子那边的事儿,她不会再欺负你了,咱们家里会有人给你报仇的,她现在也算是一只秋后的蚂蚱……”

    -

    “蹦跶不了几天了。”

    红玉接过账房递过来的菸草,放进嘴里嚼了起来,她又重复了一遍方才所说的话,“反正她现在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如果说一个宅子的信息流向是一张蜘蛛织出来的网,那么账房一定是这张网里面最为核心的部分,银子不会说话,但银子的流动和走向,有时候比说话的人还管用一些。

    红玉和账房很相熟。

    近些日子公中账目的走向很不寻常,账房觉得不对,红玉也看出来一些意味。

    账房先前问她得罪了魏兰蕴,以待如何,但红玉并不担心,按照银子表露出来的山雨欲来的后事,魏兰蕴现在自顾尚且不暇,又哪里抽得出手来收拾杂房之事。

    红玉自信地认为,魏兰蕴方才轻描淡写地揭过这回事,正是因为如此。

    “但要是我们猜错了,或者是这件事没成怎么办?”账房吐出嚼烂的菸草,又重新嚼了一片新的,“前些日子,斗倒了三夫人的事情里边,有她的手笔吧?”

    内宅杀猫银湾封城之事的内情瞒得极严,少有人知道内情,宅子里的仆役也只能通过蛛丝马迹,猜测一二。

    “谁知道呢?真有这样的手段,还至于在那破屋子里待了三年?”红玉耸了耸肩。

    魏兰蕴被魏三夫人所掣,在破屋待了三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对于斗倒魏三夫人的事情,红玉更倾向于是收益最大的魏九芙的手笔。

    “不担心后边的事?”

    “不担心。”

    红玉一向不为未发生的事情而烦忧,况且——

    “你看那儿。”红玉挑了挑眉,指了指屋后头的狗洞,“要是后边的事情没成,最要倒霉的,可不是我。”

    -

    这是一个年久未修的狗洞,被废弃的砂石和杂草堆积着,宅子里的人少有知道这个洞口的,春雁是一次偶然间发现的这个洞口,尔后她便一直通过这个洞口出入魏宅。

    上次从这个洞口出去,是去清水潭偷摸接下了一个活计。

    那活计是给某家早亡的公子哭丧。

    那户人家排场大的吓人,礼乐赞者哭丧歌人整整雇了七十八个过去,因是急要,所以给的工钱尤为不菲,春雁和棺材铺子里的小阿三关系不错,于是小阿三便把她荐了过去,补了个空差儿做哭丧人。

    虽说后边春雁跑了,去县报坊送了一封信,没拿到这份工钱,但那送信所得到的报酬,已经足足是这份活计的五倍了。

    小阿三蹲在狗洞门口。

    春雁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她掀起一角,里边是她近些日子攒下来的银钱,金灿灿银晃晃的锞子在布里打着滚,小阿三都险些看呆了。

    “你帮我把这些钱带给他,这些钱应该够他用上一阵了。”春雁轻轻地用着气声说道。

    “你偷宅子里钱了?”小阿三诧异地问道。

    春雁在这个宅子里做活的时间并不久,但小阿三还是能对宅子里丫鬟月例银子的数额揣测一二的,这是一笔足以让一户七口之家吃饱喝足七八年的银子,魏家不是远近闻名的富户,这不像是魏家打赏给春雁的,小阿三更觉得这像是春雁偷来的。

    “这样大的一笔数额,被抓住是要被打死的,你快还回去!”小阿三把布包推了回去,他尚且不知春雁之前险些被打死的事情。

    “不是偷的,是府里的娘子打赏的,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春雁解释道,将布包塞进了小阿三的袖子里。

    “大娘子?”小阿三惊诧说道,他还记得先前春雁谋求魏大娘子贴身侍婢的故事,自然而然地便想到了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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