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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燕燕于飞》 60-70(第10/20页)
亮男人深不可测的眼眸。
季祐风把纸递给他:“烧了吧。”
季安低头接过,犹豫了一瞬:“殿下当真想好了。”
自少时跟随季祐风左右,季安从未质疑过季祐风的指令。
可这次不同。
这一次,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季祐风掌握的是怎样一件牵连深广,骇人听闻的惊天密谋。
尤其这桩密谋指向的人,不是别人,是大魏的天子,是季祐风的生身父亲。
而现在,季祐风要将这证据完完全全地抹去。
季祐风撑着头,看不出什么神色,轻轻地瞥了他一眼。
季安忽然打了个寒颤。
下一刻,他听到男人说:“季安,忘掉这件事。”
这是一个不容置疑、简单明了的指令。
季安深吸口气,上前几步,拿开炭笼,把纸投进了炭盆。
顷刻间,灰飞烟灭。
男人静静坐在一旁,垂眼看着,眉目间无边漠然。
沈忆翌日醒来时,季祐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床去了宫里,半点没惊醒她。
沈忆扶着脑袋,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直到快用完早膳的时候,阿宋打帘进来,手里端着托盘,把一碗药汤放在她手边:“姑娘该吃药了。”
沈忆端起碗,一勺一勺地饮下。
她最近来月事,实在疼得厉害,找太医院抓了方子调理,已经喝了两日。
这药并不苦,还带着甜味,沈忆喝的很快,眨眼间碗里只剩了一个汤底。
阿宋收拾好,端在手上,脚步轻快地向外面走去。
那浅褐色的汤底即将离开视线的瞬间,沈忆脑中如有闪电劈过,她终于想起了那件被她忘记的事。
脸色一点一点白下来,沈忆几乎出了一身冷汗,她一把拉住阿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字道:“即刻,送消息进宫。”
日头西斜,秋日残阳在天边烧出一片翻腾的瑰丽云海,红云落在殿顶上,仿佛殿顶着了火。
太极殿前,秦德安在殿门前微眯着眼打盹,佝偻的身子被斜阳拖得老长。
“秦公公好。”
一道温柔的女声忽然传来,秦德安涣散的眸光骤然一震,他抬起眼。
如血的夕照里,女人亭亭而立,身姿比摇曳的树影还要婆娑几分,见他不说话,她又轻声唤了句:“秦公公,我来给陛下侍疾。”
秦德安掬起一捧笑:“原来是婕妤娘娘,您进去就是,可巧不是,陛下这会刚醒。”
“有劳公公。”女人点点头,带着丫鬟推门而入。
秦德安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这温婕妤,今日身上好像没了那淡淡的香气。
温雪霏进到殿内,皇帝正躺在床上。的确是醒着的,只是他现在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睁着双眼,空洞洞地盯着床幔看。
见她来,皇帝朝她这边转过了头。
温雪霏亲手将食盒里的汤药取出来,说:“陛下该吃药了。”
皇帝紧紧盯着她手中那浓黑的汤汁,看起来与素日一模一样,耳边安静得可怕,整座皇宫仿佛是一座庞大冰冷的坟墓,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皇帝转过头:“朕现在不想喝,你放下吧。”
温雪霏顺从地放下碗:“好,那嫔妾陪陛下说说话。”
皇帝伸出手:“坐过来,让朕再看看你。”
女人坐到床边,微微俯下身。
她直视着皇帝的眼睛,忽然嫣然一笑:“看清楚了吗,陛下?”
她素来柔婉清纯,只是这一笑,忽然多了几分妖娆的艳丽。
皇帝抬起手,似乎想摸摸她的面庞,可只是抬到一半,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温雪霏轻笑:“看来陛下果真是老了,连手都抬不起来了,需要嫔妾帮您吗?”
说着,她攥住男人的手腕。
皇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他冷笑:“朕知道你恨朕,可这样拙劣下作的嘲讽手段,只会叫朕瞧不上你。”
温雪霏静静地笑了:“那陛下瞧得上什么手段?”
皇帝朝她瞥去一眼,半是讥讽地道:“你怎不直接杀了朕?”
他余光刻意地扫过桌案上那碗汤药。
温雪霏笑笑:“陛下太高估嫔妾了,嫔妾怎敢?”
她神色淡淡:“嫔妾再恨您,也不敢弑君,更不敢弑夫。”
皇帝微怔。
女人微微俯身,看着他的眼睛,眸中倏然浮起笑意。
她实在温柔极了,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在面对这样一双眼睛时还能保持清醒。
她似是极其真诚地感到疑惑,问:“陛下难不成竟觉得,嫔妾会为了那么一点点恨,杀掉对自己万千宠爱的夫君吗?”
第67章 陛下
皇帝凝视着女人的面容。
他的目光透过她, 看向回忆里的那个小姑娘。
那是在他记忆里,第一次见温雪霏。
那时候她正跪在雪地里向他请安,整个人瑟缩成一团, 一句“陛下万福金安”都说不顺溜,睫毛抖个不停,也不知是怕他还是什么。他让她抬起脸来, 她犹犹豫豫地抬头, 眼睛还是垂着, 不敢看他。
他高高坐在步辇上垂眸, 目光意兴阑珊地从她脸上掠过,巴掌大的脸,下巴尖尖的, 眼睛很黑很大, 整张脸瘦得快只剩这双眼睛,因为生着病又受了委屈,眼眶还有点发红。
整个人瞧着怯懦得很,举止也畏手畏脚, 看着就叫人心烦。
他耐着性子往下打量了两眼,虽说冬天穿得厚, 可宫里的礼节是最讲究美观的, 很能体现女子的身段。小姑娘瘦瘦小小的, 别说身段了, 风一吹, 那棉服的袖管直挂在手腕上晃荡, 半点没有这个年纪的女儿家该有的玲珑饱满。
实是乏善可陈。
这样一个女人, 按理来说, 他根本不会记得。
可, 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有迹可循,有理可依。
他偏就记住了。
记住那个雪地里,披着风毛乱七八糟的白氅缩成一团,有一双红眼睛,像只傻兔子一样的小姑娘。
后来他也知道了,她那天在他眼皮子底下哆嗦成那样,不是因为怕他。
是因为怕生。
而如今,当年那个说话细声细气,不敢抬头看人,像只兔子一般的小姑娘,到底是长大了啊。
皇帝躺在床上,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眼前的女人雪白的肌肤散发着珍珠一般莹润的光泽,香腮云鬓,乌发如云,莹莹双目温柔地注视着他,整个人仿若一件冰雕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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