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春山: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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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是,不管在?晋王宫发生什么?,她也都陪在?他身边。

    而?得到他这?样肯定的回?答,她便?更加安心,也更加了心中的念头。

    前世他在?晋国险象环生,四周都是豺狼虎豹,难保这?辈子不会遇上上辈子的事。

    晋王庭势力?盘根错节,她与祁宴不过是外来之人,初来乍到极有可能因影响有些人的利益而?被排挤。

    前世的事要想处理起来,实?在?棘手?。

    好的是,晋王之死应当?在?祁宴入晋国一年半后方才发生,他们?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可以好好规避。

    且入晋国再看看吧。她会在?必要的时候,提醒祁宴小心。

    卫蓁看向他身后。

    她的马车停靠在?丛林边上,树木洒下绿荫遮住祁宴大半的身影,林中也并无侍女或是士兵。

    应当?无人撞见她刚刚与他拥抱的一幕。

    但卫蓁不敢再顶风与他交谈,她抬手?将卷起的竹帘慢慢放下。

    帘子才落下一瞬,外头便?响起了他的声音。

    “卫蓁,你是不是还在?纠结那夜的事,心中羞涩,不好意?思面对我?”

    祁宴不提还好,一提卫蓁就无地自容。

    这?话实?在?不好回?答……说不好意?思,好像显得对此念念不忘,说没放在?心上,又好像不够矜持。

    女郎微红了脸,正?斟酌着措辞,外面人已道:“那我们?便?如以前一样相处,你若是实?在?纠结,可以当?那事从未发生过。”

    卫蓁心中松了一口气,“嗯。”

    与他如从前一般相处,确实?是在?她的舒适圈里。

    可随即一些往事浮上心头,好像他们?从前交往,譬如她在?水中险些被他看去身子,譬如同床共枕……哪一个不算亲密?

    卫蓁并不知祁宴所?想——

    他看出卫蓁近来面对他,总是太过紧绷。

    他让她如从前一样与他相处,是为了让她卸下心防,如此,他可徐徐图之,慢慢接近她的心。

    车队离国都越来越近,她与他也越加谨慎。

    卫蓁的琴课依旧在?上,她已经掌握基本的技巧,余下要做的便?是钻研琴谱,日复一日地背谱与练习,偶尔祁宴会帮她指楚曲子中错误弦音。

    为了避嫌,也是为了让所?有人看清他们?并未逾矩,每每上琴课之时,她都将马车两侧的竹帘卷起,更叫卫凌上车在?一旁听着。

    如此,便?是祁老将军看到,也不曾多说什么?。

    车队向北行进,旅途疲惫而?漫长。

    时不时有琴音从马车中飘出,士兵们?听着那风中的琴声,躁动的心好似触碰到泉水,渐渐被抚慰。

    马车之中,卫蓁与祁宴靠相对而?坐。在?一次次指尖与指尖若即若离触碰间,有模糊的暧昧拉扯开。

    必要的时候,他会来纠正?她的指法。

    每一次他的手?覆上她的手?,轻拨一下琴面,都叫卫蓁的心弦也为之一振。

    有卫凌在?车上,他与她从不多说些什么?。但无声更胜有声。

    他偶尔会拿出竹笛,陪她奏一曲。

    上一次他用竹笛给卫蓁吹了一首郑地的曲子,曲调清婉扬灵,后来卫蓁翻看琴谱,才知道那曲的意?思——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车,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是夸赞同车的女子,美丽高雅,品性高洁。

    卫蓁指尖拂过琴谱书简,抬起头看向车门的少年,他屈膝散漫而?坐,风拂起他竹青色的衣袂的一角,少年郎的肆意?潇洒,不经意?间就从衣袖间流露了出来。

    这?一刻的他,仿佛只是世俗中的一个寻常儿郎。

    摇摇晃晃的车厢之中,好像下了一场无形的春雨,叫女郎的心头潮湿一片,春心在?暗处一点点萌芽。

    ……

    车队一路北上,翻过群山,路过峻岭,曲声在?风中飘散。

    经过荒野,竟看到许多流民,越往北走,道路上的流民越多。

    卫蓁伸手?挑开帘子,首先看到的是一片干涸的河床。

    农田枯死,土地贫瘠,道路上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平民百姓,正?在?往北边都城的方向走去。

    难民们?在?荒野之中,见到了这?样一支簇拥着华盖马车的队伍,知晓是贵人的车队,争先恐后地涌上前来,祈求军队施舍粮食,被护卫们?赶走不许靠近。

    难民不依不饶跟着。

    卫蓁头探出窗户,看到车队后那乌泱泱难民,问道:“他们?是哪里来的人,听口音不像晋国人。”

    “不是晋国人,是从晋国东边齐国来的流民。”接话的是一道清冷的声音。

    左盈坐于马车中,给卫蓁检查完的眼睛,如是回?答道。

    卫蓁转头看向他:“左先生如何看出?”

    “从他们?的口音和衣着。如今东边齐国,庸王当?政,酒池肉林,黎民不安,又逢天下大旱,便?不断有百姓流民流亡到晋国来。”

    左盈给她检查完,起身告退离开车厢。

    他特?地乔装过,为防太子等一众人将他认出,给下巴弄了把胡须。

    卫蓁望着他离去,问车外祁宴:“左先生入过齐国,这?般了解齐国口音?”

    祁宴低声道:“不是,他妹妹在?齐国。”

    卫蓁疑惑:“妹妹?”

    “是左家养女,当?年被充入楚宫为婢,之后随和亲公?主入齐国,因姿色出众被齐王看中,将她强娶封了夫人,所?以他才会这?样了解齐国,也记恨齐王。”

    卫蓁从祁宴的话中体会到了一些别样的意?味。

    左盈与其养妹,应当?不只是简单的兄妹这?么?简单吧。

    祁宴叹道:“齐王是短命之君,不会久活于世的。”

    午后太阳太烈,士兵汗流浃背,队伍不得不停下,休整半个时辰。

    卫蓁在?车中用午膳,听着外头忽起了一阵骚动,与凉蝉对视一眼,走下马车。

    “怎么?了?”

    “回?禀公?主,还是流民,上前来讨要食物,属下已经将他们?赶走了。”

    一蓬头垢面的老妪,正?被士兵们?拖着要赶走,听到士兵们?唤卫蓁公?主,连忙沙哑着声音求道:“公?主,公?主,求求你救救我的孙女,我的孙女快死了……”

    老妪以头抢地,头上磕出一片殷红的血色,血水顺着皱纹沟壑流下,溅在?黄土地上。

    她双瞳混浊,哀哀道:“再没有粮食,我就要割肉给孙女吃了,公?主,求求您……”

    她的孙女蜷缩在?她怀中,瘦骨嶙峋,身如土色,几乎没有一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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