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闻道: 10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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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是去为更多人撑伞遮风雨。

    她坐在地上,抱着黄纸,眼前有人给她递来一方手帕,她抬眼,看着齐珩,他已然包上伤口,江锦书哽咽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齐珩没有说话。

    她心痛地抚上他的伤口,“是不是很疼?”

    齐珩摇了摇头:“不疼。”

    “对不起,对不起。”

    “我我”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也对不起你,以前说好的,不瞒你,不负你,我没有做到。”齐珩黯然道。

    “不,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我有罪,我有罪。”

    “该认罪的,是我,该惩处的,是我,对不起”

    她兀地想拿起袖中的匕首想往自己身上刺去,可倏然间,她仿佛又看到了隰荷华的身影。

    “对啊,更有意义的事,去帮更多的人罢,不要再拘泥于自己的生与死了。”

    “我要走了,答应我,不要再寻死了。”

    寻死,又有何用呢?

    可,更有意义的事,她又能做什么呢?

    第105章 君子行义

    齐珩去了早朝, 江锦书兀自拆下发髻,换上素衣。

    她抚上铜镜,铜镜中的人, 形容消瘦。

    她喃喃自语道:“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甘棠看着江锦书, 似有不忍道:“殿下。”

    “冠子都清点好了吗?”

    “清点好了。”

    “都送到礼部吧。”

    “殿下。”甘棠不禁唤出声。

    “别心怜我, 沾了血的东西, 我一个都不要。”

    她缓缓走出紫宸殿门, 谢玄凌躬身行礼道:“殿下, 不后悔?”

    “不后悔。”

    谢玄凌撩袍跪地稽首道:“臣,代大晋万千黎庶,谢殿下。”

    她颔首,而后敛襟一步步地走向宣政殿。

    齐珩坐于珠帘后,他咳了几声, 虽敷上了金疮药, 但伤口仍在痛。

    朝臣在议事,忽然殿门被人打开,众人转身看去。

    谢玄凌着紫袍而来, 身后的江锦书披发素服缓缓入殿,齐珩怔住, 他忙道:“皇后不该出现在此,快请皇后归殿。”

    而后他与齐子仪递眼色,齐子仪忙上前对江锦书行揖道:“殿下。”

    作势要送江锦书回去。

    江锦书抬首看向上位珠帘后的男子, 旦旦道:“妾今日来此,是为请罪的。”

    齐珩猜到她要说什么, 慌张道:“皇后神志不清, 言语失序,齐范快送皇后回去。”

    “皇后殿下。”齐范再次行揖提醒道。

    “妾罪丘山, 请陛下,勿耽私情,让妾把话说完。”江锦书没有理齐子仪的二次提醒,反而稍提裙摆跪在殿中央,她声音高昂起来,宣政殿角角落落皆能听个一清二楚。

    有品阶较低的绿衣郎窃窃地瞧着那素服女子。

    便是不加珠翠,其言语、举动仍可见大家风范。

    她跪直上身,不卑不亢道:“济阳江氏自开国以来,承蒙天恩殊荣,圣朝沐浴清化,登阁拜相,世袭罔替,食天子之禄,享朱紫之贵,而今后世之孙,不思进取,屡屡犯上悖逆,此负天子之恩。”

    “妾与母族,有五罪。”

    “为官之时掌词讼之事,严鞫无罪之人,屈枉服辜,此为罪一;”

    “身系世袭职员,罔知法纪,江宁之事,罪母纵家臣略卖人口,采生折割,逼良为娼,草芥人命,此为罪二;”

    “陛下兴盛科举,本意简拔有才之士,然江氏与罪母徇私舞弊,为一己私利替换他人试卷,有负众学子亟年寒窗,陷陛下于不义,此为罪三;”

    “受陛下多年恩遇,然为臣不忠,为官不仁,意欲谋大逆,置陛下身侧侍卫之臣惨死,是背离陛下,乃贰臣也,此为罪四;”

    “妾,以妃妾之身,豫问政事,朱紫之荣,实该交由忠贞之士,然妾为私情,数次厚颜敦请陛下,实属不德,此为罪五。”

    “妾江氏,蒙陛下不弃,腆居后位,奉帚左右,而今妾,犯下此五罪,妾有愧陛下,不敢乞请陛下释罪宽恩,妾以贱躯实不堪再托紫宫,伏惟陛下废妾尊位,遣散仆妇,贬出长安,妾必当夙夜叩拜神佛祝祷,吊亡灵之魂,以赎其罪。”

    “请,陛下裁夺。”

    最后话语落,江锦书恭谨地稽首以谢罪。

    朝中寂寂无声,无人敢置喙半句。

    齐子仪抬首,日光映入珠帘,流光溢彩。

    那些琉璃珠,是齐珩即位时,番邦进献的。

    和江锦书妆奁的那项链,系出同邦。

    齐珩的脸色极为惨白,齐子仪静默地低下头。

    崔知温道:“陛下,殿下如此识大体,何不成全?”

    “退朝。”

    齐珩冷声道。

    齐珩拂袖而去。

    江锦书望着珠帘后那愤然离去的身影,莫名心慌,众臣纷纷散去,齐范在江锦书的身侧,无奈道:“嫂嫂,您今日,这是何苦呢?兄长从未有怪罪你之意,他顶着群臣的压力,坚持了这么久,可你今日这一出,你让他如何做?”

    江锦书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她道:“你们不懂。”

    齐范摇首叹气,随后出了殿,江锦书起了身,只听崔知温在她身后道:“皇后殿下今日让臣,刮目相看。”

    “中书令,很快意吧?”

    “臣不敢。”

    江锦书回以淡笑。

    窗外,流云漫卷。

    高季守在紫宸殿外,见江锦书往这边来,高季双唇翕动,终究还是将那些刻薄的话咽进腹中,江锦书轻声道:“我,能进去吗?”

    “殿下,陛下此时,怕是想一个人静静。”

    “高翁,我”江锦书欲言又止。

    高季闭了闭眼,道:“陛下在气头上,殿下进去时,小心些。”

    她点了点头,随后轻轻叩开门扉。

    齐珩站在书案后,大笔挥舞,在黄纸上涂抹着什么。

    江锦书上前一步,看到他的字,心头一颤:“罪己诏。”

    “现下没有天灾,你却写这个。”江锦书抓着那黄纸。

    齐珩为了她,连罪己诏这种东西都要写。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

    齐珩没有回答她,反而泣血般地问道:“为什么,背着我去宣政殿?”

    “廷议时说过的,我有罪。”

    “锦书。”齐珩声音加重。

    “你没有罪,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清清白白,为什么一定要将他们的罪过𝔀.𝓵加在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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