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的第五年: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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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是一家之主,他惯是说一不二的人,我离家之前也跟他大吵了一架……这次,大伯父肯定不会同意她和离的,她是一个人跑出来,奚家也肯定派了人在找她,我去信告诉他们若雪和我在一起,哪里叫瞒着?”

    “你没在信里说她还是坚持要和离的事,”容津岸的身形一动不动,“怎么不叫瞒着?”

    奚子瑜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凝,嗫嚅着:

    “说了,万一大伯父冲动之下,自己也上京城来,怎么办?还有我的两个孩子……被他们知道了,到底不是什么好事。”

    “老七,摸着你的良心说,你到底是不想让你大伯奔波、两个孩子伤心,还是为了你自己的面子,只想尽力对旁人隐瞒下这件事?”说到后面,容津岸的语调里生了调侃之意。

    “仲修你……你究竟是作为朋友在替我着想,还是千方百计帮若雪?因为采薇无条件支持若雪跟我和离,”,奚子瑜的眉眼闪过一丝恼,“所以,你也一改当年的作风,跟着色令智昏了?”

    “我只记得,当时你拍着胸脯跟我保证,你和梅若雪琴瑟和鸣,会白首偕老的。”容津岸没有正面回答那个质问。

    “谁知道、谁知道……”恼变成了赧,奚子瑜咽下了口中的津液,“女人的心思,便是这般变化莫测的,你看看采薇,到现在也还没松口呢。”

    “我和你不一样,”容津岸一顿,“至少我从来没有三心二意过。”

    短短一句话,语调彻底沉了下来。

    “仲修,我向你保证过……”奚子瑜抿了抿唇,“你我之间,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提这些。”

    “我差不多该走了。”容津岸移身。

    “仲修,”却被奚子瑜稍稍一拦,“有一件事,我想要拜托你。”

    “当年,翰林院的官职是我主动此去的,这事我原本不应该提……”

    两个人的位置因为这点拉扯交换过来,叶采薇只能看见奚子瑜的背影。

    “但,我思前想后,也许若雪是因为气恼我当年自作主张放弃了大好的仕途,一直记到了现在,才坚持要与我和离的。”

    容津岸的脸色凝着,叶采薇读不出其中的含义来。

    奚子瑜则继续说着:

    “我想了想,只要我重新回到仕途,她应该就能消气了……仲修,我知道你还在丁忧,名义上不能插手这些事,但吏部那边……”

    言外之意,便是要让容津岸向吏部举荐他重新做官了。

    叶采薇再没听下去, 从两个人身后悄然离开。

    她难得对奚子瑜心生鄙夷。

    若是梅若雪果真不满意他那时候弃官从商,当初,她就不会欢欢喜喜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替他向公婆尽孝,为他操持后宅的琐事。

    奚子瑜这么做,只是缘木求鱼。

    容津岸不反驳,果然蛇鼠一窝。

    叶采薇再转回花厅,刚好听见了一早来容府的方氏,在同梅若雪说着窝心的体己话。

    一针一线都未假手过他人,而且无一例外,每一样她都亲手绣上了“容安”两个字。

    游秀玉当然珍视她的心意,这些东西她都放置在了箱笼的深处。

    直到游秀玉因病离世,它们被收容了许多年,再见天光,仍是簇新的模样。

    叶采薇捧起她们,缓慢地、细致地,抚摸着它们的纹理。

    她的赤子之心,曾毫无保留地捧出来。

    容津岸接不住,让那颗心滚落,沾了一地的灰尘。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叶采薇准备把箱笼恢复原状,素手往里伸的时候,却碰到了明显不属于箱笼的、冰凉的一个角。

    那形状的触感,很像一个匣子。

    她把它拿了出来。

    匣子是檀香木制,低调的精美,散发着和箱笼里的女红们不太一样的暗香,掂在手里并不沉,稍稍摇晃听不见里面有什么响动,只有那挂着的一把锁,证明里面所放的是重要的东西。

    那是一把鎏金的小锁,并不依靠钥匙打开。

    上面有五个极为精巧的拨轮,每个拨轮上,都刻着不同的字。

    叶采薇用细嫩的指尖捏住第一个拨轮,转了一圈,发现其中有一个“停”字。

    她没来由地心下一动,呼吸变得又沉又急。

    果然,在后面的四个拨轮里,分别都能找到她心中所想的五言诗句,所对应的字。

    “停船暂借问”——

    那是八年前,长大后的她与容津岸正式见的第一面,她停下她的马车,打帘与他说话后,忽然吟出的诗句。

    崔颢的《长干行》:

    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

    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因为,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觉得他的乡音很亲切。

    那时候,他明明觉得她这个叶大姑娘莫名其妙。

    锁芯“啪嗒”一响,代表着密码正确。

    叶采薇的呼吸已经干脆堵在了喉咙,令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是她实在震惊于容津岸竟专门找人、打造了一把密码为“停船暂借问”的藏诗锁,还是紧张和疑惑,密码正确代表着匣子里装的东西与她有关,可她却根本想不到用锁锁起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叶采薇阖上了眼,微张檀口,等心跳慢慢平复。

    匣子被打开,入目,是一件熟悉的、却几乎已经被她遗忘的物品。

    这张素色的帕子,角上也是她亲手所绣的“容安”两个字,在当年,她原本准备将其寄送给游秀玉,但后来却临时改了主意,换了用途。

    她使尽解数诱他拉他、一并堕入情.欲的渊薮,但她想给自己一个如同“洞房花烛夜”的仪式,便将这张素色的帕子,垫在下方。

    那晚上她最终得逞了,与他一同厮.磨到后半夜,她仓促离开,再想起这方巾帕时,已经遍寻不见。

    原来……是被容津岸收走了。

    是素色的绣帕,除了角上“容安”的绣纹之外再无旁的,上面斑驳着星星点点的殷红,是血的痕迹。

    第一次,她为他流的血。

    他不仅悄悄收了起来,还找了个安然的地方、打造了一把特殊的锁,一直将其保留至今。

    若不是今日她无意间翻了出来,他是打算永远不告诉她吗?

    叶采薇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也不知叶娘子同你讲过没有,我与我家那位的婚事,也不是一开始便是如今这样的……”方氏攥着梅若雪的手,半点不放开。

    叶采薇并没有走过去,只是在一旁疏疏站着,不打扰她们。

    相较于温让的夫人许氏,温诞的夫人方氏为人直爽,表达自己的关切则更加热络不羁,无论是先前叶琛病着的时候,还是梅若雪来了京城之后。

    自己的婚姻幸福之人,最看不得别人家的曲折回环、分崩离析,尤其在方氏看来,奚子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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