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似有恶疾: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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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予咬咬牙,抓起了面前的骨牌。

    另一边,祁韵心虚地埋着头,跟在乔鹤年背后,走到二楼角落的一间雅间前。

    屋里地方并不大,一眼看去也没有别人,只有正中的圆桌上留着散乱的手稿和账册。

    显然,方才乔鹤年就在这屋里同人议事,不知是不是为了出去找他,中断了议事,所以来不及收的东西都还散在桌上。

    祁韵不由缩了缩脖子。

    他贸然过来,打扰夫君的正事了。

    而且,他好像还闯了祸。

    祁韵偷偷去瞅乔鹤年的脸色。

    乔鹤年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低声吩咐门口的伙计准备午饭,就抬腿进了屋。

    祁韵什么都没看出来,心里不免七上八下。

    乔鹤年没有带下人和伙计进去,他带的下人自然也不敢进,自觉地停在了屋外。

    祁韵不由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有下人在,夫君应当还会考虑自己的面子,要是没有下人,只有夫妻两个人……夫君会怎么对自己?

    祁韵不敢踏进屋门了。

    虽然明面上看不出来,但是夫君一言不发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很可怕。

    自己闯祸了么?很严重么?夫君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把自己关在跨院不许出门?

    他止不住地在心里打鼓,缩着脖子犹犹豫豫,半天也没能往前迈出一步。

    连门口守着的下人和小管事都看出了他的异常,阿福凑过来小声说:“少夫人,您发什么愣啊,快进屋,大少爷等着呢。”

    祁韵只能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挪进了屋里。

    门外的下人们立刻在他身后关上了屋门。

    祁韵:“……”

    乔鹤年已经坐在了桌边,沉默地收拾着桌上四散的册子。

    他不开口,祁韵哪敢做声?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时间,屋里安安静静,只有乔鹤年收拾账册的声音。

    纸张被翻得哗啦哗啦作响,像带着山雨欲来的怒气。

    祁韵像个等待判决的犯人,在令人窒息的凝滞气氛里,听着这哗啦啦的声响,像听着高台上的审判官翻看自己的罪证。

    恐惧一点一点如潮水般涨起来,慢慢淹没他的嘴巴、鼻子。在这漫长煎熬又忐忑的等待里,他背后悄然冒出了一层冷汗。

    第64章 下套

    胸口的伤本已经好了大半, 可这会儿却被这心惊胆战的恐惧牵扯着又发作起来,扯着他的心咚咚直跳,扯着他胸前的皮肤烈烈发痛。

    祁韵额上冷汗直冒, 脸色和嘴唇都发起白来,两条腿有些支撑不住,打起了摆子。

    夫君到底会把他怎么样?

    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求求你, 说句话罢,我要站不住了……

    祁韵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拼尽全力支撑着, 让自己的发抖不要那么明显。

    哗啦哗啦的纸张翻动声终于停了下来。

    祁韵的心一提。

    啪

    账册重重甩在桌上。

    祁韵心头猛地一跳,膝盖弯就控制不住地一软, 往地下摔去。

    他手忙脚乱,下意识四处乱抓,慌乱中抓住了一旁的圆桌,扶着桌边, 才没有狼狈地摔在地上,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圆凳上,磕得尾椎都痛。

    他闹出的动静太大,乔鹤年这才抬起头来,眼神冷冷淡淡。

    “站也站不好?”他微微蹙着眉。

    祁韵脸色发白,不敢大口喘气, 只能小心翼翼地压着胸口的起伏, 说:“我、我身子还没大好,站不住。”

    乔鹤年站起身,捧着一摞账册走到了一旁的木柜前, 将账册放进柜子里。

    “身子不好,就在家待着。”他说。

    祁韵心中一惊, 生怕他下一句就要说让自己住跨院,连忙说:“也没有什么大碍,今日是帮祖母办赏花宴,才出门一趟。”

    他顿了顿,又飞快地解释:“今日的赏花宴被林家、李家人搞砸了,祖母气得饭都不吃就回家了。我想着你好几日不曾回家,就想来看看你,和你一起吃午饭。”

    乔鹤年沉默不语,将账册一本一本分门别类放进柜子里,锁好柜门,又将手稿搁在烛灯上点燃,丢进铜盆里烧成灰烬。

    祁韵就在一旁谨小慎微地坐着,偷偷瞅着他,觉得他的动作好像没带着太大的火气了,才小声说:“夫君,我过来没有提前同你说,你生气了?”

    乔鹤年没有回答,只背对着他,一页一页烧着稿纸。

    “赏花宴怎么搞砸了?”他问。

    祁韵连忙说:“还不是外头那个林予,偷偷糟蹋李家大小姐带来的花,被抓了现行,两家人吵起来了,劝都劝不住。本以为他只是势利、小心眼,没想到本性这么坏,以后我看见他就绕道走。”

    乔鹤年淡声道:“既然如此,怎么还把他带到二楼来。”

    祁韵:“……”

    他知道这一遭怎么也逃不过了,只能硬着头皮,把进赌场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我想,那好歹也是个年纪轻轻的清白公子,万一被赌给糟老头子做续弦,这一辈子不就毁了么?所以,我只好想了这么个法子,谁知道林予蹬鼻子上脸……”祁韵一边说,一边小心地瞅乔鹤年的脸色,讨好道,“还好夫君及时出现,不然我刚刚都不知道怎么办。”

    乔鹤年面色淡淡:“要是我没有及时出现呢?”

    祁韵:“……”

    他不敢再作声,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林五少爷出什么事,同你有什么关系?”乔鹤年道,“这天下苦命之人多的是,你当自己是活菩萨,见一个就要渡一个?”

    祁韵嗫嚅着:“我、我只是刚好碰上了……”

    乔鹤年凉凉地嗤了一声。

    祁韵又不敢作声了。

    屋里又陷入一片沉默。

    祁韵心中忐忑,脑袋也不敢抬,半晌,沮丧道:“我、我惹了很大的麻烦么?”

    乔鹤年道:“二楼的门槛就是一万两,你觉得林予能拿得出几个一万两?他要是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会怪到谁头上?”

    祁韵:“……”

    乔鹤年眼神冷淡:“赌徒就是亡命之徒,招惹上他们,你说麻不麻烦?”

    祁韵想到那些赌桌旁双目猩红、状若癫狂的人们,不禁毛骨悚然,小声说:“那怎么办?”

    乔鹤年:“你闯祸之前,怎么不自己想想怎么办?你是觉得嫁给了我,我就一定会给你收拾烂摊子?”

    祁韵被他说得难堪极了:“对不起。”

    乔鹤年:“说对不起有用么?”

    祁韵都要哭出来了,只能重复地说:“对不起,夫君,我不知道轻重,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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