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婵谢砚: 2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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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是血来找她?

    谢砚又到底要做什么?

    姜云婵如今再回想谢砚那张若无其事的脸,只觉头皮发麻。

    一个人到底有多冷血,才能面无表情行残酷之事?

    姜云婵摆了摆头,将那张含笑的脸从脑海中淡去,“晚些,你陪我再去趟翠竹林……”

    彼时,乌云蔽日,竹林中风声萧萧。

    密林深处的竹轩外,扶苍伏跪在谢砚脚边,“属下失职!没想到顾淮舟受不得疼,竟然半夜翻墙逃跑了,请主子责罚!”

    自从滴血取墨以来,顾淮舟的手、唇被生生揭了皮,流了不少血。

    他本还有病在身,早就奄奄一息了,杏花院看守的人才会大意。

    没人想到一个将死之人能翻过杏花院的高墙,从墙上摔下去,摔断了腿骨,还拼了命地逃跑。

    这一路鲜血淋漓,这书生求生的意志力倒很强。

    “他可不是求生。”谢砚不以为然松了松手腕。

    顾淮舟要逃走,直接从后门翻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可他冒死往内院来,分明是来给皎皎报信的。

    他对皎皎倒还真有几分真情实意呢。

    百无一用的书生情意……

    谢砚眼中浮现一抹戏谑的笑,“让杏花院诸人谨言慎行,莫要什么话都往外传。”

    “守杏花院的锦衣卫和太医都是咱们的人,他们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有一件事,属下无能……”

    扶苍默了须臾,躬身抱拳,“张阳这个小太医不懂事,的确替二奶奶传了东西给顾淮舟,但属下翻遍杏花院也找不到可疑之物。”

    “这世上哪有不留痕迹的东西?”谢砚拍了拍扶苍的肩膀,“你查不出来,是因为你不够狠。”

    他的力道极轻,可扶苍却觉重如千钧,肩膀一歪,险些摔倒。

    同时,暗室内传来泼水的声音。

    一盆滚烫的水当头泼在顾淮舟身上,浓重血腥味伴着湿气溢满整个房间。

    昏迷中的顾淮舟惊醒,断断续续地骂:“谢、谢砚,我没想到你这样的无耻之徒,你放了婵儿,放了她……”

    “自己都看顾不好,拿什么护她?”

    谢砚轻推门扉,门吱吱呀呀打开。

    一道天光投射进幽暗的空间里,刚好照在顾淮舟身上。

    他被铁链吊着手腕,白衣被血水染透,凌乱的头发耷拉在眼前,再不见从前清秀书生的模样,便连眼神也不似从前清亮,多了几分凶煞之气。

    东京城这个大染缸啊,还真是谁都逃不过。

    谢砚突然想起初见顾淮舟时,顾淮舟像一条狗,在暗巷中被国子监的学生们摁在地上打,只为了得到一块肉饼。

    就这样穷酸的模样,他还敢跪在谢砚脚下说谢砚是他的榜样,说要做谢砚的门生。

    谢砚一时心善,将他带回了侯府。

    没想到他旁的没学会,竟学会了偷鸡摸狗。

    所以说啊,心善百无一用,只会引狼入室。

    谢砚暗自唏嘘,“说吧,二奶奶送了你什么?”

    顾淮舟听到这个称呼,瞳孔骤然放大,呲着牙道:“什么二奶奶?她是我的未婚妻!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跟她有婚约在身,你如此还算得君子,能为人师表吗?”

    顾淮舟的指责犹如风暴,袭向谢砚。

    可谢砚逆光站着,嘴角仍挂着惯有的笑意,恭谦温煦,翩翩君子,根本不为所动。

    顾淮舟盯着眼前如笑面佛一般的人,才突然明白佛身两面,善恶相间。

    谢砚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这样的人怎么会在意君子德行?

    顾淮舟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细想过往,幡然醒悟:“什么黑死病,什么绿松石治病也是你伙同太医编纂出来的,对不对?”

    顾淮舟清楚自己的身体,他只是受刑伤了根基,调养些时日已经好很多了。

    但太医非诊断他得疫病,要他服用什么绿松石。

    宝石进肺腑,砂砾磋磨血肉,痛楚堪比受刑!

    而这样痛楚的刑罚,却是婵儿用自己换来的。

    他听张阳说过,婵儿为了给他拿绿松石治病,被迫留在谢砚身边。

    方才在竹林里,顾淮舟也看到了,谢砚的手搭在姜云婵腰间时,她腰肢战栗。

    她很害怕,很抗拒。

    “婵儿她只想随心活着,为何要逼她?”顾淮舟猛地扑向谢砚。

    铁链哐啷作响,而他根本近不得谢砚的身。

    他很无力,他能想象到婵儿更加无力。

    她明明那么厌恶谢府,却还要在谢砚身边强颜欢笑。

    是他害了婵儿……

    顾淮舟眼眶发酸,“还有十日就解封了!谢砚,我们出事,你要如何与圣上交代?”

    谢砚撞击声扰得头疼,踱步走近顾淮舟,不疾不徐道:“我有没有教过你,为官最重要的是切忌怒形于色,还有……”

    “自不量力!”

    话音骤冷。

    顾淮舟还未来得及反驳,腹间一阵剧痛。

    他迟迟望去,一只檀木发簪刺进了他的皮肉,血顺着簪子滴滴落下,落在脚边的砚台里。

    而那檀木簪正是姜云婵为顾淮舟祈福所戴的。

    谢砚徐徐翻转手腕,皮肉绞动,他冷眼看着顾淮舟腹间殷红蔓延开来,“你要是疼她,就给她多制些墨。”

    蝼蚁之命,当真别无他用。

    谢砚不懂他的好妹妹为何会为这样一个废物流尽了泪,“说吧,二奶奶送你经书做什么?”

    “没!没有!”顾淮舟面色一僵,本就没有血色的脸,犹如死尸。

    扶苍倒真瞧见杏花院的火炉里有些书籍残骸,但当时他并未放在心上,“世子怎么知道他房里有经书?那些经书有问题?”

    “猜的。”谢砚轻轻吐出两个字。

    从前,他常瞧见姜云婵抱着一本《班若波罗多心经》去慈心庵。

    他只当她喜欢抄经念佛,如今想来这本书只怕就是姜云婵和顾淮舟传递情谊的媒介。

    方才顾淮舟极力否认的表情,反而更佐证了谢砚的猜测。

    “你想办法去顾府,把顾府里全部的心经都搬过来。”谢砚一边示意扶苍,一边漫不经心擦拭着指缝的血。

    顾淮舟听到这话,浑身凉透了。

    杏花院的情信虽然烧了,可他府上确实收藏着许多两人往日的信件。

    其上字字句句的情意,若是谢砚看了去,会不会对婵儿……

    “老师!”顾淮舟换了称呼,无奈地微闭双眼,“婵儿她只是想自由,她什么都没做错!都是我引诱婵儿在先!你别伤她,求你罚我,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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