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没黎明: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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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爸也是我爸。十六岁的言真不忍心地转过头:“我胳膊拧不过大腿……”

    “姐姐……”言妍抓着她袖子擦眼泪,“求求了……你是我全世界最好的姐姐……”

    “……”

    言妍捕捉到她表情松动一刹,泪眼一眨,果断开始高速吟唱:“呜呜呜老姐,你知道我从小就特别崇拜你,觉得你又聪明又能干,世界上什么事情都不能把你难倒,老妈和老爸也都最信任你的话了,难倒你忍心让你最最最疼爱的世界上唯一的妹妹伤心吗——”

    言真大叫打住:“停停停!”

    言妍飞快地闭了嘴,只皱着鼻子,又用那种小狗一样湿淋淋的表情看她。

    言真受不了了:“你真的喜欢跳舞?”

    言妍眼睛一亮,又要施展她的缠磨大招,言真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点头就够了!不许说话!”

    于是言妍只好堵着嘴,用力点头:“嗯嗯!”

    “可是你不走艺考这条路也可以啊,”看她老实下来,言真也把手松开了,“寒暑假或者是课余时间,老妈老爸都是很支持你去跳舞的。”

    言妍说:“可是我的喜欢不是业余的那种喜欢啊。”

    言真第一次在她眼中看见那样认真的表情:“我不是小孩子脾气,觉得不想念书,才闹着想去跳舞的。”

    “姐,你不觉得吗,跳舞其实和念书很像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你用业余的态度去练习,这辈子也就只能跳到业余的水平而已。”

    “我真的很喜欢跳舞,每一次穿上舞鞋,我都能听见自己心里有声音说,再跳久一点,再跳认真一点——我心里知道,跳得更好的舞是什么样子的,而我距离那个目标,差的只是练习的时间而已。”

    “我知道老妈和老爸都支持我跳舞,”她将言真拉到床边,自己也与她一同并排躺下,目光扫过那一整墙自己跳舞的照片,“但是,之后不走这条路的话,我真的还有时间跳舞吗?”

    “我知道你现在学业就很忙了,就算暑假也经常去图书馆自习室看书、刷题,”她淡淡地笑了一下,转过身,侧躺着面向言真,“如果我也读文化生,我肯定也要泡到题海里头去的。”

    “先是高中,高考先于一切,再是大学,然后大学之后要找工作,工作之后可能就一心一意考虑温饱的现实问题,你说,究竟有多少课余或业余的时间,能供我跳舞呢?”

    “有多少那样的舞者能成功?肯定还是有的吧,但是那样的路太罕见了,我不想用它来自我安慰。”

    “姐,我真的很喜欢跳舞,如果可以,我想这辈子都去跳。”

    她认真地说,语气庄重,近乎像人生的誓言。

    言真承认自己被触动了。沉默片刻,她悄悄握了握言妍的手,同样一字一句低声说:“姐姐支持你。”

    她便去找言意明,母女长谈一小时后,言意明同样也是沉默。

    最终决议那日,言妍去找她爸,一向温和的言父也几乎崩溃,抓耳挠腮:“你怎么还是不放弃啊……”

    他将目光求助地投向言真和言意明:“你们俩的意见呢,说说?”

    言真却与母亲一同不语,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言父。

    这便是一种鲜明的态度,牌桌上已然是三对一,言父自知大势已去,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行吧。”

    “反正咱们家就是姓言的说了算,”他自暴自弃地摘下眼镜擦了擦,“哎,去吧去吧,妍妍,老妈和老爸永远支持你。”

    言妍率先爆发一声欢呼,扑过去一左一右搂住她俩:“谢谢老妈!谢谢老爸!”

    然后,她又小鸟一样投进言真怀里,对她一阵猛亲:“谢谢全世界最最最好最独一无二的老姐!”

    言真被她亲得受不了了,也开始打她:“去报名啦!去吧去吧!”

    去吧去吧。

    这是她们最经常对言妍说的话。因为言妍永远是家里最胆大,最有冒险精神的那一个。

    小时候去公园,面对没有小朋友敢挑战的那个大滑梯,她们挥着手,对跃跃欲试的言妍说,去吧去吧。

    长大了,走在志愿选择的岔路口,她们同样也心怀忐忑和期待地朝言妍挥手,对即将踏上舞台的言妍说,去吧,去吧。

    言真这么多年,其实没后悔过与言意明的那一场谈话。因为言妍未曾辜负过她的承诺。

    她就是天生的舞者,一旦走上那条路,她的进步快得直让老师惊呼:“你的天赋是一种上天的礼物。”

    她开始拿奖,那样蓬勃的生命力,舞台上急速旋转,长发如旗帜高扬,每一个动作都叫人屏息。

    言真甚至庆幸过,还好她支持了言妍,还好言妍走上了一条能够挥洒她天赋与自由的道路。言真坐在台下,看她一场又一场舞跳下来,听见欢呼声里掌声雷动,无数次为当下的言妍欣喜动容。

    然而,在今夜的梦中,言真忽然意识到,自己后悔了。

    她再也讲不出“去吧”这一句话。梦中她又魂归故里,坐在十多年前那一张沙发上,看见十四岁言妍欢天喜地朝自己扑来,她喉头滚动,张嘴却是泪流满面的:“不要走。”

    不要走,不要去,好不好?让我们永远躲在童年的那一间房间里,躲在十四岁暑假摇晃的蕾丝窗帘下,用随身听、褪色的纸折星星和千纸鹤,串起门帘掩盖行踪,不要被十年后那场毁灭一切的厄运所捕获。

    因为她只有言妍一个妹妹啊。与她从同一个子宫中诞生的妹妹,这么多年来她们习惯在夜里拥抱熟睡,分享一切青春期的秘密,如同一棵树上萌发的两根枝条,早已习惯将骨血紧紧交融。

    她们的体内流着一样的血。几十年前,当她们的妈妈也还是一个小小的胚胎,舒展在自己母亲的羊水中时,如同在原初的大海中碰撞出第一个有机物分子,诞生她们的小小卵泡,同样也随着母亲,在温暖的羊水中渐渐成型,如水回到水中。

    ……她们就是注定血肉相连,就是注定要在这一生成为姐妹的。

    为什么要将言妍从她身边夺走?

    为什么?

    眼泪从言真眼角流下,她睁开双眼,发现身下是酒店的床榻。

    琉璃阶上,翡翠帘间。她躺在其间,意识到自己仍处于另一个锦绣成灰的噩梦。

    房间一片狼藉,而柏溪雪正在她身边熟睡,将暗绿、雪白的裙摆枕在身下。

    言真在黑暗中静静地端详她。她的妆仍未卸,但刚才那场混乱的荒唐,已经叫她将精致妆面哭花。此刻她双目紧闭,似乎也陷入了某个精疲力尽的梦里,艳丽动人,却也狼狈天真。

    而言真只是将手轻轻地,搭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像轻轻抚摸一束开倦了的花。

    她真想折断她。

    今夜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每一次她用手拂过她颈侧,用嘴唇吻到那细薄皮肉下勃勃跳动的血管,她都难以自抑折断柏溪雪的冲动。

    然而,睡梦中的柏溪雪却浑然不觉,只是歪了歪头,幼猫般无比依赖地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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