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应识我: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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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纨绔,年轻时散尽了家财,臣自小过的便是苦日子。”

    她说得很慢,说完了还不放心,又倒回去想有没有哪里说错露了破绽,待回神才发觉沈令仪久未置言,惴惴不安地起身,抬头平视玉阶,余光却见沈令仪将一有别于奏疏的册子放进了袖袋中,心里觉得奇怪,却不敢再看,遂低下头去。

    “原来如此,那便依你适才所说,不罚俸了,你明日去御史台点卯时顺便在自己的上官处领二十板子罢。”沈令仪摆摆手,令她退下。

    殿门闭合后,便听“咚”一声,魏郊在近前跪下,叩首道:“这些奏疏俱是前几日从清凉殿搬来的,奴未曾动过。”

    沈令仪默然,她放进袖袋里的册子就内容而言与奏疏无异,只是未写在奏本上罢了,想来应是她们不欢而散那日,李怀疏偷偷塞到奏疏里的。

    她命魏郊起身,没说什么,饮一口茶,仍旧伏案处理政务,但魏郊见她几次望向窗外,似乎想走出殿去,又不知为何没有下定决心,如是过了一个多时辰,她将奏疏批阅得差不多了,起身,理了理衣襟袖子,道:“朕一个人走走,你们不必跟来。”

    这一走,自是朝着清凉殿的方向,沈令仪没有叫车辇,也没有驭马,就这么慢慢走在宫道上,也许走不到清凉殿便会折返,也许行至半途便耐不住性子要纵马疾驰,一切凭心而已。

    忽然,迎面而来一小黄门,黑夜中不要命似的奔跑,到了她面前竟也不知道停下,沈令仪轻喝一声:“站住——”

    小黄门跑得太急,陡然刹住脚步也站不稳,扑倒在地,也跌了手中的灯笼,他见到身旁一抹模糊的衣角,金龙在晃荡不定的微光中仿若活了起来,便知道自己不必再往前奔了,忙擦了一把冷汗,喘着气,将清凉殿这日的异常道来。

    过不久,沈令仪匆匆来到清凉殿,屏退了众人,也命兵士呼喝一只猎隼赶紧将太医令寻来。

    她踏入李怀疏所居寝殿,反手将殿门锁上,听得里间传来异样声音,忙疾步而去。

    室内灯烛似无人续,周遭昏暗得很,沈令仪顾不得自己一路磕磕碰碰,蹙眉向前,才近得床榻,隔着纱幔朦朦胧胧见到里头躺着的人影,没来得及作甚,腰间却被一毛绒绒的物事紧紧缠绕,这物事竟像是活的,发力将她卷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张载,横渠四句。

    我知道你们很急,但你们别急,这种事情只能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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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尾巴 ◇

    一时不察, 被卷入帐,沈令仪却未听凭那股力道摆布,而是借力滚向床榻内侧, 单膝着地,伸手便拔下头钗, 要会一会这暗中偷袭者。

    下一瞬,那东西无知无畏地缠上来, 沈令仪反手将它擒住, 竟有毛绒绒的触感盈满掌心!那东西受制之下未反抗挣扎, 却是喜欢得紧,在她的掌心撩了又撩,仿佛向她发出玩耍的邀请。

    鸡皮疙瘩几乎爬满全身,她掌下紧了紧才算握住。

    虽昏暗, 残烛与月光之下仍有余亮, 沈令仪握住那东西, 定睛辨认, 眼中泛起拨不开的疑雾,这是……尾巴?

    沈令仪再抬眼, 确认帘帐中未多出第三个生物,这条尾巴末端被她握在手里,裙裾乱铺, 陈于床榻, 另一端便消失在其中。

    它是从李怀疏身上长出来的?

    “怎么回事?”沈令仪松手,尾巴从她掌中滑脱,似长了双眼, 也似生了只鼻子, 支在她腿边摇摇晃晃, 看着,嗅着,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一面说,一面抬臂插钗,那尾巴在她掌心捱过皮肉,便不愿再隔靴挠痒,在帐中一扬一甩,从她垂落的宽袖中偷溜进去,尾巴尖一下又一下抚过手臂,却未再深入。真真像个活人似的,化作了平康坊艺伎,面若含春,眼如点漆,只不过涂满香粉的衣袖一招,将人蛊惑得五迷三道,不惜豪掷千金共度春宵。

    经尾巴这么一撩,立时酥了四肢百骸,沈令仪略定了定心,又冷面将它从袖中扯了出去,由着它伏在一侧,蜷缩作可怜状。

    可怜的岂止这条尾巴,它不能言语,自有人替它将委屈泄作嘴边嘤咛。

    这一日,李怀疏一张紧抿的薄唇不知生生捱过几回,尾巴被人这么一丢,欲望无处宣泄,被逼回体内,去无可去,发疯似的冲啊撞啊,逼得人在那血痕斑驳的唇瓣间磨了磨牙,仍旧不可自制地轻轻叫唤起来。

    “……你……你出去——!”李怀疏憋着一口气,向沈令仪低声斥道,让她赶紧离开,消失在自己面前。

    她在叫人走,尾巴却似意见不同,倏地从榻边竖了起来,灵活地绕到人腰间,缠绕半圈不准走,与她毫无默契地演了一出口是心非。

    明明是从臀尾长出来的东西,是身体的一部分,却与自己离心——也或者根本就是出卖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李怀疏无奈而羞恼地闭上双眼,由着尾巴恬不知耻地在外卖弄。

    “你眼下这副模样,还想叫我去哪里?”

    这副模样,不是指这条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尾巴以及扰人心神的娇吟媚叫,沈令仪听得出李怀疏气息十分紊乱,似在顽抗体内相冲的一股力量,这人心志素来坚如磐石,这力量何等强大,竟在某种程度上压过她一筹,使她的身心俱都处于失控边缘。

    光线晦暗,帐内情况不明,沈令仪无暇去外面执一盏烛火来,从怀中摸索出一颗夜明珠,随意搁在手边,一下子照亮了周遭。

    尾巴纠缠不休,缠完腰再缠手,软骨一支,生怕她没瞧见似的在眼前摆啊摆,沈令仪未受其乱,倒是不堪其扰,不耐烦地拂开了它,终于清清楚楚地见到李怀疏的处境。

    那传信的小黄门慌张得很,语焉不详,沈令仪来到清凉殿以后,骆方迎夏你一言我一语地又将事情娓娓道来。

    将自己关在寝殿内将近一日夜,不许任何人靠近,宫人候在殿外,差不多隔了一个院子,起初还能听见陈设器具或倒或砸的冲突之声,再后来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既狠得下心自缚,什么呻|吟□□,什么喘声如潮,能咽回喉中的也必然不肯吐露半句,又如何能听见负隅顽抗的嘈杂声音?

    李怀疏显然没怎么干过绑人这等活计,不知怎么把握松紧,将自己的四肢用布条勒住,手与手并在胸前,两脚伸直,紧紧并在一起,淤痕被雪白的腕子衬得狰狞,那布条应是裁自她身上衣裳,同色同纹,剪刀被置于身侧,翻身便能取到。

    她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而这条后路想来只有当她苦苦熬过□□发作时才能踏上。

    忽然亮起的光芒似乎在眼皮上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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