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应识我: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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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是病故,但淑妃一死,崔嫋是何等的气焰嚣张,储君也立时定了皇长子,你那时便觉得蹊跷,可惜远在碎叶城无法调查。后来……”

    沈令仪松开花瓣,缓缓合了眼。

    后来,她回到长安便开始着手调查此事,原来母妃并非病故,而是中了一种名为乌头藤的慢性毒药,这毒在她体内潜伏了多年,一直没有发作,是缺少一味至关重要的药引,崔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想催动她体内毒性发作,中宫之位险些与她失之交臂,这才决定下手。

    即便如此,郑毓身故的前些年体质虚弱易病,也必然与这乌头藤有关。

    这味药引被碾成齑粉,再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制成了无色无味的黏液,涂在药罐盖子的内壁中,泛着一层有些油润的光泽,看起来就像是平时保养器具用的桐油,熬药时,随着蒸汽升腾,会慢慢溶解在药汁中,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母妃吃了进去。

    因为事情隔了好几年,该抹去的痕迹早就被人抹去了,沈令仪调查的时候很费了番功夫,常常是以一个好不容易寻得的线索顺藤摸瓜,也可能是扑一场空,那再继续抽丝剥茧……如是来来回回地折腾,终于几乎掌握了全部的真相。

    之所以说是几乎,沈令仪至今为止也不明白贺媞在整件事中究竟起了怎样的作用,她找不到任何证据指控她参与其中,却也没人能解释得清,贺媞为何是在同一时间开始与母妃关系交恶,从前不屑承宠的人,又为何突然使尽浑身解数卷入后宫倾轧中。

    暗中查访过,一无所获,当面试探贺媞,她便懒洋洋地甩出一句“是啊是我杀的你母妃,你本事向来大得很,不如将我也杀了好了”,简直不知她哪句真哪句假。

    这么说来,李氏与郑毓的死似乎并无关系,李怀疏何必揽责?

    沈令仪摩挲着指间薄茧,一时陷入了沉思,黑漆螺钿屏风立在她右侧,掩去了大半斜射进来的日光,也将她精致的五官笼罩在阴影中。

    这一刻,李怀疏不禁有些恍惚,想起沈令仪密谋夺位的那几年,从碎叶城回到长安的她蛰伏隐忍,在自己厌恶的父皇面前扮演心性至纯的孝女,对生性多疑的皇长兄假意投诚,装出一副满足于公主身份得过且过的模样,那时的她也是如眼下这般走在一片阴影底下。

    走到今天,李怀疏自问心里没什么遗憾,须知她们上辈子本来就不会有结果。

    最重要的是,我的殿下已经从阴影里走出来了,从此以后,天语纶音,四方攸同,放眼四海宇内,无一遮其光芒。

    李怀疏如是想着,唇角轻轻勾起了笑。

    “我从未对你吐露过,你是如何知道的?”回忆过种种细节,沈令仪抬眼问道。

    她在调查郑毓死因时无意间翻出早年一桩皇子被害案,卷宗积了灰,且她父皇曾经命人对这卷宗做过手脚,动这卷宗时惊动了宗正寺,幸好及时补救,否则她连郑毓被害也要查不下去。

    其实在她之前,郑毓还诞下过一子,那是真正的皇长子,倘若郑毓作了中宫主,她的哥哥便是合乎宗法的皇太子,可惜小皇子没长几岁就死了。

    小皇子一死,既得利益者身上背负了最大的嫌疑,这人正是崔嫋,她先后毒害了沈令仪的兄长与母亲。

    都说郑毓身体变差是从生了沈令仪以后,知晓真相后再倒回去深思,却正是那个时候中的乌头藤,这毒害得郑毓体质虚弱,无法着胎,后宫争斗如火如荼时,朝中大臣也开始悄悄站队,李元昶便是其中之一,他站的倒并非崔嫋,而是代表了阴阳正序的皇长子。

    中宫无子的情况不是没有过,即便郑毓真的执掌凤印,她也可以将崔嫋的孩子过继养在膝下,将来即位更加名正言顺。但是大绥立朝至今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反倒是女帝一朝三十二年明明白白地摆在了前头,届时因故循旧循的是哪桩旧事就难说了。

    所以,为了这江山不落入女人手中,李元昶愿意为崔嫋略出几分力,扳倒更具胜算的郑毓,乌头藤的药引难寻,他府中刚好有一株,便给了崔嫋。

    等到东窗事发,崔嫋的目的早已达到,她的儿子被立为储君,掌事宫女又忠心耿耿,一口咬定所有的事都是她一人所为,甘愿伏诛,李元昶仍旧全须全尾,并以太傅身份辅佐起了储君。

    这些年来,沈令仪将两桩命案事涉之人处置得差不多了,只李元昶一个,当时她犹豫了几次三番,终究没有动过。

    李怀疏顿了一下,道:“你又何必瞒我?”

    “你不说,我不知道,莫非这件事就不存在了么?为何要自欺欺人?”

    “是李元昶,你父亲?”

    沈令仪观她面色,便知自己说对了,手扶矮案,沉默了一会儿,便将来龙去脉猜了个七七八八:“查到你父亲时,他已病入膏肓,我以为他没几日可活,也算自食恶果,便暂时放着不管。早知他以这事干涉你与我往来,我不如早点杀了他。”

    “这样也算一命抵一命,该还这条人命的本就是他。”

    “父亲的命是外力夺走的,并不意味着你报了私仇,父债女偿,你想要我的命也无可厚非。”

    “哗”一声,矮案被推开到一旁,眼前黑影倏然袭来,李怀疏下意识往后倒去,紧握的长颈瓶也斜向后,用来养花的水从瓶口流到外面,她及时握正,衣襟仍被水洇湿,在胸前暧昧地沾染了几寸。

    李怀疏左手撑地支起身子,右手呈半掌之势握着插花的瓶子,拇指抵靠瓶口,以柔软的指腹阻了阻压向她面颊的粉白花朵,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无力而温柔的姿态,喉间却发出抵抗的声音:“沈令仪,你做……”

    她的话语被沈令仪的深吻吞了去,下颌被捏起,含糊地发出一些恼怒的声音,只能被动地承受对方莫名其妙的情绪,牙关被叩开,沈令仪又吻又咬,掌着她的腰不让她逃,简直没有半点道理可讲。

    良久,沈令仪稍稍往后退,暂时放过了她。

    李怀疏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她别过头去掩唇咳嗽,吻得太久,无法自如呼吸,面色也红润起来,嘴唇却好似沾上鲜血一般,泛着令人不由心颤的艳色。

    沈令仪定睛一看,真的是血,却不知是她咬的还是李怀疏自己不小心咬破的。

    她伸手碰了碰那处微肿的嫩肉,听见李怀疏吃疼地吸了口冷气,目光下移,停在李怀疏的下巴,不过是被自己捏了捏,很快转了红,不知道的恐怕还会以为是被狠狠蹂|躏过才会如此。

    “究竟是谁要谁的命?”沈令仪看着李怀疏,忽然觉得她真正如狐媚一般,低低地笑了一声。

    长颈瓶落在脚边,水流得到处都是,沈令仪半边脸颊也被泼了,水光划过弧线流畅的下颚,凝聚成几滴水落下来,她眸色晦暗地一笑,面上竟有些癫狂之色。

    李怀疏还待张口说些什么,却见沈令仪不知几时从头上拔了一支钗,先是挑开她颈间沾了水的残花,似是连容忍这死物碰她身体的气度都没有,接着,冰凉尖锐的钗头一路向下,抵在她随着低喘收缩的细腰间。

    “想偿命?这里欠我一刀。”

    咫尺之间,沈令仪逼视着李怀疏,冷淡说完这漠然残忍的话,却又在她颊边轻轻吻了吻:“好好活着,我日后来取。”

    “一刀如果不够,还可以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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