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应识我: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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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殿那边传来口谕让做准备, 她也只能听从旨意, 虽如此,心里倒是没什么想法,因为先前几次沈令仪也并未动她,她们甚至是分榻而寝, 只是给外界营造出一种纵情无度夜夜笙歌的假象。

    天将晚, 负责一应流程的内廷官员被骆方迎了进来, 熟门熟路地带领着宫人做起了准备。

    李怀疏被簇拥着前去沐浴, 浴池中不知放了什么珍贵的香料,她浸泡其中宛如置身花海, 浑身散发出馥郁却不刺鼻的气味,好闻极了。接着,又是更衣束发, 她站在殿中面对着铜镜, 展臂,由着宫婢为她穿上崭新的华服,金银碎片错落相间, 攒成花冠戴在发髻上, 珍珠流苏点缀额间两侧, 几枚削薄的玉片呈莲心状贴在眉心。

    “侍君,烦请抿一抿这红纸。”宫婢说道。

    李怀疏依言照做,每每这个时候,她都觉得自己虽然被尊称为侍君,又深受“圣宠”,走到何处都有人向她行礼,连晋王妃上次也须对她礼让一二,但是并不像个人,反倒像个物品,无须有自己的想法,只要遵照主人的想法被摆弄得精致漂亮就好。

    她不禁想起除了自己以外,被太后命内宦在民间寻访而来的那十几个女子,同样是以侍君的名义被聘入后宫,庭院深深,进来了就再也出不去,与困在牢笼中有何区别?

    千百年来这样的状况从未发生改变,从前以为女子为帝这世道便会变得公平讲理一些,但似乎只要有人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利,无论是否出自本意,最后依然会有人为了谄媚逢迎,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将地位低于自己的人当成物品贡献出去。

    类似的念头时不时便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一面是父亲正统儒学的熏陶,一面是母亲不知从哪学来的“歪门邪道”,什么人人平等,不存在尊卑贵贱,都是康瑶琴对她的言传身教,她的生长环境夹杂着两种冲突的教养观念,事实上,她那具看似清风朗月俯仰天地的躯骨也时被矛盾所扰,深觉不可调和。

    所谓的三纲五常,李怀疏一向恪守遵从,但她的心里不是没有过疑问。

    从来如此便是对的么?

    但这些想法朦朦胧胧,而且太过大胆,她没有深入去想,只是现下又被人摆来弄去,才会触景而发。

    李侍君素来一副病容,双唇无色,此刻点唇后如初雪消融,花苞初绽,很是添了几分妩媚艳丽,周遭宫婢眼中不乏惊羡,领头那个也发起了怔,好一会儿才垂首对她说一声好了。

    生得这般好相貌,李侍君却似毫不在意,没有伫立在镜前欣赏自己的姿容,也没有对宫婢上妆的手艺评头论足,不像长袖善舞会利用自己相貌的人,宫婢说好了她便移开目光,拾步往外走,又被委地长裙拖累了步伐,只得等两名内侍缀在后面捧起这寸抵千金的布料,这才向外走去。

    于是这份艳丽又只浮于表面,她行止利落,举手投足间宛如风荷举,身上气质清冷而圆融,仿佛堆银砌玉的时节里,清风吹来,送一缕冷香入鼻,闻香而动,才在孤寂静谧的雪园中探得梅开几枝。

    长廊上,迎夏走在李怀疏身旁,她近来听到一些消息,等到那些礼官离开以后才附耳对李怀疏说道:“侍君,奴听说陛下很快就要采选秀郎了,君王的宠眷无常,等那些妖孽入了宫,陛下说不定会忘了你,你要想办法让陛下对你情根深种,舍不得离开啊。”

    绥朝立国至今也只出过两位女帝,迎夏在宫里待了近十年,男人入宫为妃是头一遭,她只消想象那样的场景便头皮发麻,浑身长满鸡皮疙瘩,没法理解,下意识便用妖孽称呼这群男人。

    李怀疏脚步一顿,神色也有些恍惚,下一瞬却没事人似的向前走去,口中道:“那不是很好么?”

    等一切就绪,暮色四合。

    李怀疏回到自己的寝殿等候沈令仪,她没有像礼官嘱咐的那般木头一样呆呆地坐着等候,而是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来翻看,因为博览群书,知识迁移,她看书很快,不一会儿便看完了,又再看了两三本。期间,听闻殿外有甚动静便抬头去看,无论书中到了多么精彩的地方都忍不住分神去看,殿门却始终紧紧闭起。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室内的烛光渐渐变得微弱。直至如今,李怀疏也依然没有动不动使唤人的习惯,她扶着桌案要起身去点灯,胳膊才支起便觉得累得很,又坐了下来,双腿是能走动了,但终究无法与生下来就健全的人相比,走不远,时常要停下来休息。

    不仅孔曼云看过她这双病腿,沈令仪也命太医令前来诊断,纵然两人医术精湛,从医经验十分丰富,却也说不清她究竟为何突然能下地走动了,从前不良于行又是哪来的病根,只是嘱咐她如若觉得身体有何处不适,务必及时告知。

    这段时日,李怀疏倒没觉得身体有甚不适,若是硬要说出异常,可能也只是心里的异常,从能走动以后便开始有了迹象,近来愈发明显——就像搁在她面前的这本书,玉体横陈,有碍观瞻,她被体内一股冲动驱使着从书架上取下这本书来,翻了三四页便脸红耳臊,猛然合上书,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算平静下来,倒回去想都觉得没道理得很,她怎么会取这本书来看?

    最后,李怀疏只是取下身旁雁鱼灯的灯罩,剪了一截蜷曲的灯芯,烛焰再度窜起亮光,她将灯罩罩回去,饮下一杯清喉的茶,甩开适才那本书,又伏案翻起了一本棋谱。

    余下的灯盏因无人续灯,一盏接一盏熄灭了。

    长夜漫漫,孤灯犹暗,她看着看着便伏案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不知是什么时候,李怀疏睁眼看着纱帐模糊的轮廓,听着风吹檐下铃铎的声音,清醒了不少,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床榻上,应是迎夏她们所为。

    她没有察觉到有甚不对劲,如往常般想侧转过身再继续睡,肩膀才稍稍一动,指尖却忽然被人攥起,她心中微震,身边竟多了个人?又听见耳边响起了沈令仪的声音:“动什么?将我弄醒了。”

    沈令仪这句话说得很是慵懒,细细听来还有些疲倦,好像是真的才睡着就被她乱动吵醒了,倒是没有什么埋怨的意思。

    “……陛下可以睡在别的地方,之前不就是在偏殿么?”李怀疏试着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她放弃了,任由对方微凉柔软的掌心包握着自己。

    沈令仪仍闭着眼,想来是政务缠身,她走不开,才会姗姗来迟,李怀疏忍不住去想她是几时来的,来的时候自己是否已经睡着了,又是不是她将自己抱到床榻上的。

    “原本是这样想的,你睡得那么沉,我不如到别处去歇着,别打扰了你。”沈令仪想起什么,轻轻笑了一声,“但不知他们怎么传的话,将你打扮成这样,我一面给你卸那些碍手碍脚的玩意,一面又忍不住细看,想着如果是你的模样那该多好看。”

    她的声音清澈如潺潺溪水,较之儿时多了几分成熟,好听得像在与铃铎击和。

    铃铎之声响在耳畔,李怀疏脑海中却浮现出了那年黄沙狂卷的大漠,她们共骑一匹骆驼,突如其来的大风吹走了她的面纱,也吹走了沈三的面具。

    她的视力恰在那一刻恢复,被沈三紧紧抱在怀里,用斗篷包裹着,兜住所有席卷而来的风沙,她抬眸,便看见一截精致俊俏的下巴,在圆月下散发着似玉如雪的光泽,她像被定住一般,移不开眼。

    沈令仪松开手,翻过身,又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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