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音: 4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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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猜错的话,裴溯可能也去看过了。

    只是不知,裴溯和贝芳知不知道,那些人其实并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裴彦苏残忍杀害后,再放火烧掉。

    裴彦苏心头的恨意太浓了。这些人如此利用萧月桢,他作为深爱萧月桢的夫君,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而想明白这一点后,她便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向裴彦苏或裴溯坦诚实情了。

    她跑不掉,她不想死。

    更加糟糕的事,她明明努力不去想贝芳形容的那些死状,可偏偏不受控制。

    她在佛寺中长大,从小没见过血腥残暴,和亲之后,先是表兄卢据的头骨做成的酒碗,然后又是亲眼见到裴彦苏杀人如麻,那潘素和硕伊被剥.皮实草。

    眼下,即使没有亲眼见到隋嬷嬷和萨黛丽的死状,脑海中却已经勾勒出画面来。

    萧月音摇了摇头,想把画面挤出去。

    但终归徒劳,反而愈演愈烈。

    在房内几人的惊呼之下,被吓破了胆的小公主双腿一软,径直倒了下去。

    这一倒便是一个多月,萧月音缠绵病榻,意识不清,在先前一日一夜昏睡后红润丰盈的娇靥,也变得惨白,鲜艳欲滴的红唇没了半点血色,气息也是微弱至极。

    裴溯后悔不已。

    裴溯知道,她的公主儿媳是一下受不住被乳母背叛的打击,又听贝芳说起乳母尸首的惨状,刺激太大,一病不起。

    她将沈州城内的郎中都请遍了,个个都说公主本来身子就先天不足,又因为受了惊吓忧思过度,让他们想办法将公主治好,却都只能勉强让公主还保持“活着”的状态,若要公主醒来,则是束手无策。

    雪上加霜的是,原本静泓的医术甚佳,可以一试,但静泓那晚被丢到宅院门前时,已是重伤昏迷,那些请来的郎中,也只能尽量保着他的命,根本治不好。

    前线没有消息传来,裴溯就更不敢贸然将沈州发生的事告知裴彦苏,实在怕扰乱他的心思。

    但这一天不同。

    本着对公主的愧疚,裴溯早已搬到她和裴彦苏这边,每日亲自照顾公主。

    晨起之后,公主原本还像之前那般病容支离,小脸比纸还白,蹙着眉头昏睡。但突然,韩嬷嬷眼尖,说公主手指动了动,紧接着,那薄如蝉翼的眼皮也动了动,鸦羽长睫缓缓撑开,眼珠里的红血丝分明,公主也自行转了转头,作势要醒。

    屋内几人喜上眉梢,纷纷围到床榻前,只等公主醒来,好让心头的一块巨石落地。

    然而下一瞬,公主却咳了一下,紧接着,一口殷红的血液喷出,飞溅在素英的帐子上。

    公主嘴角还挂着淋漓的血,人却根本没醒,又直直倒了回去。

    裴溯差一点就要从椅子上软到地上去。

    不过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等她强忍心中的悲痛将理智回笼,便立刻吩咐:

    “赶紧再去请郎中来看看,然后准备纸笔,我要给王子写家书,让他务必赶回来。”

    萧月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她除了会写几手字外,其他三样几乎只懂皮毛。

    金胜敏敢这么讲,棋艺必不会差,若她应战,不出几招,便会露馅。

    这可是有损国体之事……

    情急之下,她将视线移向身旁的裴彦苏,不由向他求救。

    可目光刚与他的对上,她又忽然意识到:

    不对,裴彦苏也当她是萧月桢,若是她此刻向他求救,岂不还是会暴露?

    52.

    说出口的话覆水难收,萧月音追悔莫及。

    眼下前是狼后是虎,幸好这新罗东宫的花园之中虽然灯盏众多,光线却不甚好,否则被旁人看见自己额间沁出的点点细汗,“做贼心虚”这四个大字,即使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全部的动作,事无巨细落在与她紧挨着坐的裴彦苏眼里,她的所思所想,他又怎么会猜不到?

    几息之间,裴彦苏便已然想好了对策,在金胜敏脸上的不耐烦越来越浓时,主动向大家笑道:

    “我家公主在出嫁之前,在大周上下,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

    新罗市舶司衙门口值守的小吏,自然不知面前这对郎才女貌、如天神下凡一般璧人的来历,那俊朗非凡的男子一开口问,他便只觉得独自值守半日终于有了纾解无聊的办法,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所知晓的新罗朝中事夸张了数倍讲了出来。

    当然,饶是这小吏也算见多识广,也并不能想明白,面前这位他生平所见最为美貌动人之女子,为何会在听完他如此这般绘声绘色的讲述之后,一声不吭地洒了许多珍珠。

    萧月音自然有她的原因。

    她与这对金氏兄妹看似身世相同,但他们与她的境遇,却是天差地别的。

    虽然金氏兄妹的父王也在元后薨逝之后很快便迎娶了新后宋氏,可是国王却在兄妹两人尚在襁褓时,便给他们一个封了太子、一个破格封了太德公主,十几年来,荣宠不衰,从未间断。

    而萧月音同样也要饱尝生来丧母的凄苦,下场却是被生父弘光帝无情抹去、出生便被送往宝川寺,独自默默无闻长大。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①。

    别说与萧月桢作对比,就连与这千里之外的新罗太子兄妹,弘光帝对她,又哪里有“爱子”“为之计深远”半分?

    萧月音这样想着,心中也愈发酸楚苦涩,即使在外人面前,也忍不住红了眼睛、落下泪来。

    一直到在门可罗雀的市舶司府衙门口又停留了片刻,裴彦苏从车下哄到车上,她接连不断的眼泪方才堪堪止住。

    “母后在天上,看到公主这般模样,定是要心疼了。”马车在市舶司门口缓缓开动,裴彦苏与萧月音紧挨坐着,瞧她那双杏眼又隐隐有哭得发.肿的样子,心口也跟着闷闷地疼。

    因着马车封闭,与外界隔绝,他倒是恢复了本来应该对卢皇后的称呼,以“母后”二字来表明自己大周驸马的身份。

    但让他颇为恼火的是,因为弘光帝多年以来一直刻意隐去了萧月音这个双生皇女的存在,即使他现在要哄着他的音音别再因为金氏兄妹的际遇而伤心落泪,却也只能假装毫不知晓卢皇后的真实死因,只当她是萧月桢,卢皇后也只是因为生她一个,不幸薨逝。

    萧月音正在掏出巾帕,听到他这番安慰,心头却是更加酸楚。

    毕竟他的父母尚在,毕竟他不知她是萧月桢的双生妹妹萧月音,以为她如此失态,只是因为和金氏兄妹一样,生来丧母……

    她自小承受的苦难,比他们几个都要多上许多,而现在唯一能给她些许安慰的裴彦苏,却对此毫不知情。

    世事无常,多的是阴差阳错的事。

    瞬息之间,眼泪又落了下来,就连她用巾帕擦都擦不断,此时的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双肩又耸了耸,却忽然一暖。

    是裴彦苏揽过她,让她靠在他结实宽阔的胸膛里,他的下巴抵住她的头顶,她听到他无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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