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清冷又黏人: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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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顾景淮的声音。

    与他昨夜说“我脏”时一样低沉发闷,可气息却平稳不少,更像是他原本该有的样子。

    “哼,你对得起谁。”

    这话是另一个男人说的,此人声音她既熟悉又陌生,听上去像是破了许多洞的斗篷兜着风,极其嘶哑。

    都这样了,还要发一声“哼”来抱怨。

    这种心性之人,还在这帐里,那必然是孙牧远本人无疑了。

    姜初妤悬着的心霎时垂落,不禁咧嘴笑了起来,没有什么比人还活着更值得庆幸的了。

    与此同时,顾景淮也余光注意到外面有人,拎着刀剑走来,帐帘一掀,笑容满面的夫人映入眼帘。

    他凤眸微睁,下意识挪步挡在她身前,不让她看里面。

    “皎…”

    顾景淮脱口而出,却又顿住,心里有些打鼓,她听自己这样叫她,会不会心中觉得恶心?

    于是改口:“夫人来此作何?”

    姜初妤自然注意到了,他不愿再那样叫她了。

    她藏不住失落,笑容渐渐收敛,随即又故作自然地说:

    “我听说孙公子性命垂危。”

    顾景淮打量着她,见她气色红润,不见愁色,看来昨夜睡得不错,全然没有因他而产生芥蒂。

    原来是来见孙牧远的。

    那他呢?

    他双唇紧抿,心中醋意翻滚,又隐忍不发。

    皎皎不喜欢他吃醋。

    于是侧身为她掀开帐帘:“夫人请进。”

    一见来人是她,孙牧远垂死病中惊坐起:“姜姐姐!”

    话都破音了。

    他身上各处裹着绷带,半张脸都没能侥幸逃脱,可露出的单只琥珀色眼眸依然神采奕奕,不见病气。

    倒是身上伤势已无大碍的顾景淮好似散发着重重病气,见到她,更甚。

    姜初妤见状,又悔不当初,早知道不来了。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早知道。

    “姜姐姐,我带的那支队,折失的将士比他少。”孙牧远裹成圆球的手指着顾景淮,虽然眉毛掩在绷带下面,可谁都能看出来,他挑眉挑得正欢。

    这话简直是剜心的刀子,顾景淮毫无防备地被戳了心,先是抬眼小心地瞧了眼姜初妤的神色,见她并未因此对孙牧远露出夸赞或是仰慕,才安心垂眼。

    憋了几息,他道:“你都这样了,少说几句话吧。”

    “这样是怎样?”姜初妤忙问。

    顾景淮心中吃味无比,昨夜她怎么不这样急切地关心自己?

    可又不能显露出来,憋得险些内伤。

    一番解释后,姜初妤得知,孙牧远肺部受了伤,就是这伤险些要了他的命,流了许多血,昨天还奄奄一息,一夜过去,竟回光返照了。

    真是神人。

    可孙牧远要是会听话,就不是他了。他好不容易有能多与姜姐姐说话的机会,还可以以伤势博同情,大好的机会不能白白浪费,才不住嘴。

    “姜姐姐是不是专程来看我的?”

    他刻意咬重了“专程”二字,却因说话时伴着浑浊粗气,听起来有些滑稽。

    姜初妤笑着点头:“自然。”

    孙牧远又喘着问了几句简单的话,姜初妤跪坐在他不远处,皆耐心十足地一一作答。

    过了一会儿,三人都未说话时,姜初妤忽然动了动脑袋,问: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有人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第66章 第66章

    孙牧远一只耳朵裹在绷带里, 哪能听见那么细小的声音,随口瞎说:“多半是虫子老鼠吧。”

    说完,他感到一股强烈而怨气深重的视线直射向自己, 想也知道某人不爽得很,不禁咧嘴开怀一笑。

    可惜他脖子动不了, 不能一睹某人精彩的脸色。

    姜初妤淡淡地“哦”了一声,丝毫不慌乱,勾着缕鬓边发绾到耳后。

    顾景淮站在不远处欣赏她端庄优雅的小动作, 越发觉得横躺在她旁边的孙牧远碍眼, 可他既是伤患, 又夫人故交, 想不出法子将二人硬拆开。

    如此, 只好主动插进话去:“夫人不惧鼠虫?”

    顾景淮边问边自然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坐得并不端正, 右腿横着折放的,右膝刚好虚搭在她腿上。

    孙牧远动弹不得地躺卧在病榻上,受着这对夫妻的“跪拜”, 心中恼火。一看姜姐姐就变成跟姓顾的一伙的了,他倒像是个多余的。

    于是嚷着破锣嗓子艰难抢话:“你懂什么?姜姐姐是女中豪杰,怎么可能怕那种东西。”

    顾景淮不屑理他,只偏身看向妻子, 等她回答。可他面对着几乎空白一片的往日记忆, 眸中不禁溢出一丝自嘲的意味,他对她的了解,或许真不如阔别数年的孙牧远多。

    “本是怕的, 可四年前渝州爆发那次瘟疫,恶鼠满街乱窜, 见多了,就慢慢不怕了。”

    提起那段日子,姜初妤还有些后怕,姚家她那个庶出的表哥险些因此而死。那阵子她和春蕊缩在房中不敢出去,担惊受怕之下吃得也少,清瘦了许多。

    “我舅父费了大半年才整治好,那之后好一阵子,府中膳食不沾荤腥只吃素菜了。”

    孙牧远忙抢着关切她:“姜姐姐那时没受伤染病吧?”

    姜初妤笑着对他摇摇头,孙牧远险些被幸福击晕,昏迷之前不忘得瑟着去看顾景淮的脸色。

    “渝州瘟病肆虐那事我记得,朝廷还派了何太师前去。可……”顾景淮顿了顿,心知多半又是他自己不记得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那时为何在渝州?”

    姜初妤还没说什么,孙牧远先损道:“连这都忘了,姜姐姐快些与这不中用的夫君和离为好。”

    顾景淮不发一言,阴冷地看了孙牧远几息,他才不情愿地安静闭嘴。

    “夫人与我去外面说,可好?”-

    帐外,天不知何时又阴了下来,风卷起地上匍匐的沙砾低飞着,又被衣摆与鞋面拦下。

    顾景淮后背顶着风,伟岸的身躯刚好替她遮下风浪。他腰间挂着的饰物飘舞,姜初妤垂眼向下,这才注意到,那竟是她当年绣的香囊。

    她抓住它:“夫君可还记得这香囊的故事?”

    “这不是我们初识不久后你赠我的么?那之后我便一直佩着了。”

    “……”

    她叹了口气,松开香囊,摇头说不对。

    “我们幼时相识不假,可自我父亲去世后,我便离开京都去渝州投奔舅家了。”她红唇张合,吐出的话语字字诛心,“直到成婚不久之前,我们才复又遇到。”

    顾景淮仿佛无法理解她的话,眼中惊愕与迷茫交织起伏,久久回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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