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歌: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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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宁帝搭在龙椅扶手上的长指轻点了点,道:“朕原本打算封你为翰林学士,入翰林院伴驾。”

    裴瑕道:“草民尚无功名在身,怎敢觍颜进翰林院?待明年春闱下场,若能金榜题名,方算不负陛下期望。”

    这年轻人,口气可真够狂妄。

    “若你来年春闱,未能上榜,岂非错失良机?”昭宁帝意味不明问。

    “明年若无缘金榜,三年后还有机会再来。但岳父岳母年迈体弱,不知还能熬过几个三年。”裴瑕嗟叹一声,掀袍单膝跪下:“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陛下乃是至孝之人,想来应当更能懂得其中寓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昭宁帝沉默了。

    他怎会不懂。

    他的生母孝慈太后这辈子吃苦受罪,没享过一天的福。

    哪怕她的亲儿子当了皇帝,坐拥江山,在她死后极尽哀荣,却也不过是聊以安慰罢了。

    一阵漫长的静谧后,昭宁帝缓缓抬眼,神情难辨地盯着殿中那道笔直的清隽身影:“这份恩典朕先留着,待你明年春闱中了,朕再决定是否给你。”

    裴瑕闻言,胸膛间那口凝滞之气终是沉沉吐出,俯身叩首:“草民定不辜负陛下圣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临近傍晚,风雪初停。

    沈玉娇烤了三个梨,她吃了个,给乔嬷嬷吃了个,剩下一个正想着是给裴瑕留,还是等他回来再重新烤,帘外便传来婢子们的通禀:“娘子,郎君回来了。”

    这下倒不用纠结了。

    沈玉娇稍理鬓发,待见到那道从锦帘后走来的颀长身影,她从软枕直起腰,莞尔轻道:“郎君回来得正好,若是再迟一步,这个栲梨就要落入我腹中了。”

    裴瑕将身披的苍色大氅递给婢子,目光扫过那玉碟上烤得微微焦黄的梨,眉宇微舒:“你若想吃,便拿去吃,我不与你抢。”

    “郎君可不能纵着娘子,这梨性寒,她已经吃过一个了。”乔嬷嬷一脸无奈地看着沈玉娇:“娘子可不能仗着肚子任性呢。”

    沈玉娇讪讪笑了下。

    裴瑕见她这副吃瘪模样,眼底也掠过一抹笑意。

    “嬷嬷说的是,不能再吃了。”

    他走到榻边,将那碟烤梨推到一旁,又看向沈玉娇:“我来监督娘子。”

    沈玉娇:“”

    不就是开个玩笑,她哪有那么馋。

    乔嬷嬷见小夫妻坐在一块儿似有话聊,上过茶水糕点后,便带着屋内一干奴婢出去。

    沈玉娇抱着汤婆子坐在暖榻上,边看裴瑕动作优雅地吃烤梨,边问起他今日入宫的情况。

    裴瑕不喜甜食,吃过半个梨,便搁下银质小勺,将殿中之事如实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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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他竟在太极殿提起赦免之事,沈玉娇登时直起身,睁大双眸:“你怎么能如此冲动?先前不是与你说了不要提这事,万一惹怒陛下,那该如何是好?”

    见她这般紧张,裴瑕坐到她身旁,轻拍她手背:“只是赦免,并非翻案,不至于触怒陛下。”

    每逢喜事,或是特殊时节,皇帝也会大赦天下,这是天子仁德的表现。

    这两者区别,沈玉娇也明白,可是,“就算这样,也太冒进了。”

    她柳眉蹙起,看向面前坐着的男人,难掩忧色:“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那我……”

    稍顿,她低下头闷声:“我和孩子该怎么办?”

    她垂下的长睫,蝶翼般地颤,裴瑕心头好似也随之颤了下。

    须臾,他抬手,两根骨节分明的长指轻捧起那张柔嫩的脸庞,与她对视:“玉娘,你可信我?”

    沈玉娇怔怔抬眼,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眸,他的眸光好似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沉稳从容,令人信服。

    “我自是信你的。”她轻咬唇瓣:“只是……”

    “你信我,便已足够。”

    裴瑕缓声道,视线落在她那抹嫣色红唇时,停了一停。

    大抵刚喝过茶水的缘故,她唇瓣浸得红润润,泡开的海棠花瓣般娇嫩饱满,小巧贝齿轻咬之处,又晕开一线极致靡丽的艳色。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靠得近了,隐隐约约嗅到几分若有似无的鹅梨清甜。

    是她唇瓣沾染的梨香?

    心底深处似有个隐秘的声音在说,想尝一尝。

    裴瑕眸色深了,高大身躯不觉朝前缓缓倾去。

    【54】

    【54】/晋江文学城首发

    沈玉娇怔住了。

    腰身下意识朝后倒去, 搭在膝头的纤指也不觉攥紧,乌眸睁大的瞬间,眸光飞快闪动。

    男人俊美的脸庞一点点在眼前放大, 独属于他身上好闻幽沉的香气如一张密密织就的网将她笼罩, 她呼吸屏住,想躲, 但理智告诉她,这是她的夫君,她不该躲。

    距离越来越近, 当那抹热息轻拂过鼻尖, 沈玉娇轻轻闭上眼。

    唇瓣即将碰上的刹那, 帘外忽的传来白蘋的通禀声:“郎君,娘子, 二殿下来访, 左管家将贵人请往正厅呢。”

    洒在肌肤上的鼻息陡然停住。

    沈玉娇长睫轻颤了颤, 也睁开眼。

    一时间, 两两相看, 四目相对,空气中升起一阵无言的尴尬。

    沈玉娇心跳鼓噪,脸庞忙朝一旁偏去, 嗓音也弱弱的:“二殿下突然来访,定有要事, 郎君……郎君快去忙正事吧。”

    裴瑕瞥过她泛起淡淡绯红的白皙脸庞,宛若三月春风里的桃花瓣般娇丽, 更是满腹诗书也无法完全描述的绝色, 先前两次的那种迷茫又漫上心头。

    为何从前未曾发觉,他的妻这样可爱。

    或者说, 她从前也是这般娇柔可爱,只他一叶障目,未曾细品。

    男女风月,或许并非他之前想的那样浅薄无趣。

    见他迟迟不语,沈玉娇忍不住又唤了声:“郎君?”

    裴瑕眸光稍敛:“那我先去前院招待二殿下,你……好生歇息。”

    沈玉t?娇仍低着头,不敢看他:“嗯,你去吧。”

    直到榻边的男人脚步走远,沈玉娇才长长松了口气。

    她扶着软枕坐直,视线扫过桌案玉碟上剩着的半个烤梨,忽的想起他方才靠近时,那随着热息萦绕着的一丝若有似无的梨香。

    纤细指尖抚上唇瓣,她心跳砰砰跳得飞快,莹润眸底也泛起一丝迷惘。

    他方才那样,是要吻她么?

    这实在是太稀奇了。

    夫妻近一载,他们交吻的次数屈指可数,印象中的那几次,都是敦伦时,她受不住了轻吟、或是娇颤颤喊他“郎君”,他便会俯身堵住她的唇。

    她事后忖度,他或许不喜她发出那种轻浮的声音,又不好直说,才用这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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