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明月歌》 50-60(第8/28页)
也远胜谢无陵。
待到一行人重新启程,谢无陵对这小世子的态度也恭敬三分,主动搀他上马车:“小郎君请。”
霍云章瞥了眼,不让他扶,自己掀袍爬了上去。
谢无陵猜测这小屁孩或许有些洁癖,倒也不与他计较,替他掀起车帘:“小郎君,你慢些。”
霍云章被他这份殷勤弄得浑身不自在,搓了搓胳膊:“你别这样,我瘆得慌。”
谢无陵:“好好好,都听小郎君的。”
霍云章警惕眯起眼:“你怎么突然这般有礼了?”
“小郎君这话说的,属下一直打心眼里敬你,尤其你小小年纪,还这么有学问。我媳妇从前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我当时还不懂。现下见到小郎君,我算是懂了。”
谢无陵笑眯眯看着霍云章:“小郎君与属下,还有岳老哥,正好三个人。咱们三人同行,小郎君就是我师呀!”
霍云章:“……?”
所以那句论语,真的是按字面意思理解的么?他怎么觉得哪里不大对呢。
然不等他想明白,谢无陵就朝他抱拳作挹:“小郎君一看就是个乐善好施之人,接下来一路,就有劳小郎君教我学孙武兵经了。”
霍云章本想说“我才不教”,话到嘴边,看到这平素吊儿郎当的男人,垂眸拱手,一脸虚心诚恳之态,忽的沉默了。
这人的拳脚身手没得说,倘若还能学些兵法计谋,日后肯定更有造化。
他都不耻下问自己个小辈了,那自己就宰相肚里能撑船,教教他吧——反正这一路闲着也是闲着。
矜傲地哼了声,霍云章抬起下颌道:“没想到你个粗汉,家中妻子竟还懂论语?”
提到这个,谢无陵浓眉轻抬,一脸与有荣焉:“这小郎君就不知道了,我媳妇儿她可有学问了……”
接下来的一路,谢无陵嘴巴就没停,直将他媳妇儿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在马车里颠得脸色苍白、耳根子还不得清静的霍云章:“……”
娶了媳妇的男人都这么啰嗦么?早知道就不问了!
两日后,一行人赶到江州码头。
登上那艘直达长安的客船,望着波涛滚滚的江面,谢无陵抬手按着衣襟里那个大红荷包,浑身血液也如江水般翻涌着——
还有一个月,便能见到娇娇了。
江水寒凉沁骨,他的血液却炽热滚烫,胸腔里那颗心,更是兴奋得烫化般,不断跳动着他的迫切与渴望-
十二月初,长安迎来了元寿十九年的第一场雪。
一夜之间,庭院便积了厚厚一层雪,黛色青瓦被皑皑白雪覆盖,光秃秃的枝桠挂着琼枝冰条,天色寡淡清灰,地上灰白茫茫,萧瑟寒风中夹杂着细细的雪花,穿着厚重棉衣的婢子们呵着热气忙扫雪。
都说瑞雪兆丰年,这场雪落下没两日,淮南平叛的大军也回到长安。
絮絮白雪也压不住百姓们的热情,大军进城的那日,长安百姓夹道欢迎,欢呼不断,军士们也都难掩自豪,哪怕双颊都冻得通红,一个个穿着铠甲,走出一派雄赳赳气昂昂的恢弘气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玉娇本来也想去看热闹,乔嬷嬷说她身子重,且下雪地滑,外头人挤人,不让她去。
沈玉娇只好作罢,放了白蘋和秋露两婢出去,自己则老实待在府中,在廊下搭了个小火炉,烤着厨房新送来的郑州鹅梨。
雪色皎洁,鹅梨在小火的熏烤下,一点一点煨出清甜的果香。
沈玉娇裹着件白色狐裘靠在圈椅里,一边懒洋洋望着廊外簌簌落下的白雪,一边听夏萤和冬絮说着长安近日来的趣事。
约莫未时,白蘋和秋露看热闹回来了,脸上都难掩激动:“哎呀,那大军可威风了!”
“人也特别多,我们俩差点都挤散了!娘子您没出门是对的,我一路看到好几个人跌跤呢。”
两婢声情并茂地讲着街上盛景,沈玉娇静静听着,眼睛看向天边,心想,这会儿裴瑕应当已经进宫了?
也不知陛下会给他什么赏赐。
金银、珠宝?高官、厚禄?
太极殿内,金碧辉煌,雄伟轩阔,朝臣分列两侧,一片庄严肃穆。
“裴六郎,此次平叛淮t?南,你屡献奇计,居功至伟,二皇子可不止一次在朕面前夸你有奇才。”
打了胜战,昭宁帝那张清癯的脸庞也泛起红光,眼含笑意:“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通常皇帝问这话,都是客套,臣工们或惶恐谢恩,或客气推辞,终归雷霆雨露都是君恩,皇帝给什么他们感恩戴德收着便是。
然而这一回,殿中那道修长的苍青色身影却敛袖,朝上深深一躬:“草民斗胆请陛下开恩,允草民以军功,换陛下赦免岳丈沈徽一家流放之罪,允其全家回长安,与荆妻一家团圆。”
沉金冷玉般嗓音,不疾不徐在殿内响起。
偌大的殿宇霎时静了下来,朝臣们屏着呼吸,不约而同地想:这裴六郎也忒胆大!
百官之中,同出河东裴氏的几位官员以及李从鹤父子俩,也都如芒在背,大冬天举着笏板的手都冒出细密冷汗。
龙椅上的昭宁帝笑意微凝,黑眸紧紧盯着金殿之中那道清隽如竹的身影。
河东君子,裴守真。
他高坐明堂,却也多次听闻这年轻儿郎的名声。
去岁知晓他将沈氏女接回闻喜履约成婚,倒也不恼,毕竟一个女子而已,娶就娶吧,何况那沈家小娘子据说是沈丞相最疼爱的孙女……
既是老师疼爱的小孙女,便成全她一个好归宿,无伤大雅。
只是没想到她后来兜兜转转、流亡在外,闹得沸沸扬扬……
直到今日犒赏大军,这裴守真竟要以军功为沈徽一家求个赦免。
昭宁帝眯眼,心下轻嗤。
还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君子。
上座的皇帝迟迟不语,金殿内的气氛也变得沉凝。
二皇子虽埋怨裴瑕有些操之过急,但还是上前一步,缓声道:“父皇有所不知,裴六郎之妻身怀六甲,年后便要分娩。六郎对她这位妻子一向爱重,想来是不忍见妻子备受思亲之苦,这才斗胆求到您面前。父皇一向以仁孝治天下,裴六郎此举虽不够稳妥,却是至情至孝啊。”
昭宁帝淡淡瞟了眼下首的二皇子,视线又落在裴瑕身上,沉吟道:“裴六郎,你可知沈徽一家犯的什么罪?”
“回陛下,草民知道岳丈一家犯下滔天大罪,若非陛下重情仁厚,照大梁律法,便是凌迟也不为过。草民与荆妻每每提及此事,皆感念陛下皇恩浩荡,惭愧不已。”
裴瑕背脊躬得更深:“然草民与荆妻为人子女,知晓亲长在岭南艰苦之地受罪,我等身为小辈又如何能安心?故方才陛下问草民想要什么赏赐,草民再三深思,还是斗胆请求陛下能给岳丈一家一个赦免还乡的机会。倘若陛下觉得草民所求太过,那草民……别无所求,一应皆听陛下安排。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