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朝: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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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朝廷,这天下,早晚会成一滩死水。

    分心两用的女子指尖在案沿上敲了敲,起身从自己的书架底层翻出《毛诗》、《孟子》两本书。

    温润纯良的启蒙经义,适合他。

    “上面有注解,可从头细细看起,字斟句酌也不妨,不懂处只管问文乐山,反正他清闲,脾气好。”

    谢澜安把书递给他,教他读书之法。

    胤衰奴接过书,却没动。

    他忽闪着柔密的睫毛,声音低落下去,“听说女郎为何家郎君挑了三本书。”

    “嗯,我帮他……”仿佛与他相处时,总是不自觉便放松了,谢澜安随口接话到一半,察觉不对。

    她往胤衰奴垂着眼皮的脸上看了两眼,又瞅瞅他手里的书。

    没由来想起小时候,给五娘和谢登分糖,丰年那小子举着手心里的两颗麦芽糖,奶声奶气地说:“阿兄你分了五姊三颗糖,我只有两颗!”

    只不过区别在于,那个小霸王的语气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眼前这个,可怜兮兮。

    橘红色的夕晖将从窗棂上消没下去了,书房中的光线稍显暗昧,却又未到掌灯时分。

    谢澜安盯了他好一阵,牙尖磨着唇瓣里侧的肉,忽然笑了声,“是,给他挑了三本,怎么了?”

    胤衰奴很轻地摇头,唇角微动,仿佛想说“没怎么”,却没能发出声响。

    他手指捏着那两本书的书脊,指节泛出苍白,衬得虎口处的朱砂痣更艳了。

    作孽。谢澜安心道一声,迅速转过头去,在积卷如山的书架上扫来扫去,“给你挑的这两本没有难度,适合现在的你。想要再进益些的,我得进一步了解你的水平。”

    话到这里,便当真上了两分心。指尖挑出本汉赋,她随手翻到一章,回手递过去,“这里头有些生僻字音,看你认得多少。来,念一念,我听听。”

    胤衰奴兢兢地接过,一笑,说好。谢澜安一指书案对面的蒲席。

    胤衰奴微微迟疑,听话地坐下,捧卷诵读。

    他的声音很好听。

    谢澜安可以确定自己最开始绝无私心,可听着听着,她的注意力便不由自主拐到他的声腔上去了。

    他似乎没有经历过男子的变声期,一把绵润清澈的好嗓子,听起来真是享受。

    谢澜安手支着额角,无意识地眯眯眼。

    却听胤衰奴的声音越来越低,念到最后,突兀断住。

    谢澜安疑惑地睇过去。

    只见坐在蒲团上的小郎君,逆着沉沉光线,也正手足无措地抬头看向她。那双黑沉的眼睛里,难得有了丰富的情绪,交织出闪烁的碎光。

    四目相对,谢澜安反应过来:哦。

    她随手翻到的赋词,是司马相如的美人赋。

    胤衰奴读不下去的那句,是“女乃驰其上服,表其亵衣,皓体呈露,弱骨丰肌……”*

    年轻人,理解能力很强。

    不过少见多怪,定力欠佳。

    谢澜安在心中给他定了初步的考量评语,镇定地起身,“行了,我有数了。那么你可以先看……”

    胤衰奴也站起身,他红着脸走过去一步,用好学的目光看着她,低缓地说:“刚才读得不好,我能不能再给女郎读一遍,纠我错音。”

    谢澜安侧眼挑了挑眉。

    她怀疑他好像知道自己的声音很好听,她很爱听。

    第19章

    再读一遍就不必, 人有瘾便有软肋,她不是二叔。谢澜安想了想,从博古架最底一层取出一部春秋左氏传, 这是她小时候用过的启蒙书, 拍进胤衰奴怀里, 冷酷地说:“第三本。”

    一碗水端平了。

    胤衰奴被拍得往后轻轻一趔, 洗软的白麻旧衣随他的身骨飘动, 像落进水里的月, 无声漾出几圈白。

    他表情仿佛有些遗憾。

    听见女郎淡淡补充,“有不通处来问我。”他马上抬起晶亮的眼睛。

    手里这本书的封皮有些年头了,泛着陈年墨香,胤衰奴小心翻开。

    谢澜安的目光几乎无意识地,随着他那根白玉似的指头流连,倏地一顿,“等等——”

    才想起那上头的批注是她儿时所书,当时正是被阿母逼着练字的年纪,每日少说要挨上十个手扳。戒尺够硬了吧, 她更硬,挨多少打也要固执地完成功课, 肿萝卜手写出的东西, 难免歪扭。

    她也是没想到成名已久后, 有一日还会在初出茅庐的小子面前, 有些颜面包袱。

    正要给他换一本, 胤衰奴已轻轻道:“女郎的字真好看。”

    ……行吧。

    谢澜安心里嘀咕,脸皮这么薄的人,拍起马屁张嘴就来。

    不过看他抱着书本视若珍宝的样子,欣喜是真欣喜, 谢澜安便不与他计较了。

    仔细想想,世上像他这般有心读书,却无书可读、读来无用的人又有多少?

    门阀世家垄断宦途太久了。

    谢澜安漫不经意地开合着折扇,推行新法,势在必行。

    胤衰奴从那些她经年抚摩过的字行中抬睫,发觉她在走神时,神色都带了种散淡无情的凛然。

    他渊海一样的黑眸里光芒细碎。

    ·

    朝会上的争论还在继续,延及太学,给太学生们添了挥墨博辩的材料。谢澜安闲时也爱听听书生谈兵,当作一乐。

    这日休沐,朝堂上与她针锋相对的郗符突然下帖子,邀她去东正寺吃斋。

    这个节骨眼上,传信的又不是海东青。谢澜安看着请帖,在那张措辞简练的纸笺上弹了两弹,思索片刻,决定赴约。

    她换上一件浅色轻容襦裾常服,带上了贺宝姿。路过中庭时,一棵古槐后传来琅琅的读书声。

    学问长进了多少难说,单说咬字句读,倒比那日流畅了不少。

    谢澜安搭眼往那边瞥去,读书的人被树干挡着,没瞧见,却是上房的婢子们三五成群悄悄聚来,有的躲在廊角处,有的守在花坛边,相同的是都伸长了耳朵脖子,偷听偷看。

    若能瞥见那嗓音清润的小郎君白如雪的面容一角,这些岁在妙龄的小姑娘便红着脸,激动地捅咕一下身边的同伴。

    贺宝姿失笑。

    她与谢娘子相处了一段时日,知她不是古板严肃的性情,说:“还未到盛夏,娘子院里便招蜂引蝶了。”

    谢澜安觉得挺好,小孩子们活泼泼的,正院里也添些活气儿。

    她都跨出了院门,身后的余音仍落珠不绝,温绵入耳。谢澜安不是没定力的人,所以她忍了忍,倏尔还是一个折身,返回去,绕过那棵虬壮的古树。

    她洞若观火的眼珠盯着胤衰奴。

    想是没料到她会回来,那张昳丽的脸一时有些呆。

    胤衰奴捧着书后退半步,惊掉肩上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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