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万岁: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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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谥为昭哀皇后。

    孝昭帝后二人共附太庙,受往后帝王的日月祭祀。

    然孝昭皇帝终生都在追念发妻,自昭哀皇后崩后,不再封妃,身边至死再无女子相伴,以致絶嗣无后,故以夫人阴氏从孙为后。

    从即日起,天下官吏则要服丧三十六日。

    因为棺椁已经入陵墓,所以国都官吏要朝夕穿丧,在太庙躬身向孝昭皇帝画像而哭,以尽臣子之道。

    郁夷王氏则在天子的命令之下,全族服白。

    王太后闻之,宫侍见她破涕为笑,然而又是昼哭夜泣,宫侍知道这位太后是高兴薨逝的孝昭皇帝被追封,但她不知道为何还要哭。

    再后来,王太后终于主动走出蓬莱殿,但在拜祭太庙的时候,因为见到孝昭皇帝的画像,哭倒在地,于丧期第九日崩逝,合葬文帝的仁陵。

    孝昭帝后也皆在仁陵。

    *

    天下缟素的时候,国都的消息也传至西僻之地。

    玄度听到天子竟真的追封于昭德太子,泫然流涕的写下卷千字简送回建邺。

    他在竹简中陈述自己二十载来始终都在被郁夷王氏所刺杀,当年为逃难避祸,沿着山峦一路到南蛮之地,在那里辗转数载,最后逃至越巂郡的时候,因收到五公主李月的尺牍而前往汶山郡。

    因为孝昭皇帝,二人私交甚笃。

    天子看完简书,念及玄度昔年曾告知自己兄长将会被谋害的消息,最后在通关文书上盖上玺印,命各郡太守,护送其一路出关,送他回到思念已久的故国。

    为林圆韫赐福的胡僧要找的就是玄度,谢宝因也遣人前去告之。

    翌日那僧就从王道疾驰而去敦煌郡。

    *

    仲秋中旬。

    孝昭皇帝丧期将尽。

    谢宝因也再做往昔的恶梦,她身处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中,茫然四顾的同时,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足被缚,不能行动。

    有人驱驭牛车来了这里,车后则随从数名豪奴。

    随后有夫人与小女郎从车上下来,而奴僕已在草地之上设好席。

    那是嫡母范氏与少时的她和阿姊,阿姊不喜读《女诫》,与阿母大吵,她也因读先秦史而被斥。

    于是,阿姊与自己都很少再对她笑。

    妇人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她们出游,以此来讨好。

    那天,她们其实都很快乐。

    阿母不像平时教导的严厉,会教她们认识原野上许多野花,飞蓬、凌霄、卷耳、芣苡,以及胡人从西国移植于南海的茉莉花、耶悉茗花[3]。

    如此时梦中的一样,远处的几人言笑晏晏,高兴就手舞足蹈的随乐而舞,但梦里又与那时有些不同。

    谢宝因急切环顾,四方都有急速奔走的声音,在望向西方的时候,神色变得忧惧,有虎豹熊羆从那里疾驰而来,直奔小女郎。

    妇人惊惶之下,竟忘记呼僕,直接以身护两女。

    在猛兽扑来的瞬间,成人的谢宝因也下意识躲避,身体因此在原野上翻滚不止,最后撞上硬石,她举手揉着隐隐发疼的额头,睁眼就看见自己所撞的不是硬石,是他。

    孟秋以来,国都进入国丧,他日日都是鸡鸣进宫,夜半归家,还要掌政治禁令,代天子做决策。

    在数日的奔波服丧中,国都的官吏都已经劳悴,不能理政,而天子悲痛之下,胸痹发作,只能在长生殿中疾养。

    男子眉宇轻皱。

    谢宝因内疚的手摹他眉眼,以此安抚。

    而后在满室光照中,她赤足下榻,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循着青铜树灯的光亮走到放置西壁的筐箧后,跪地从箧笥找到范氏曾经为她与男子所求的长生符。

    用力握在手中。

    当凉爽秋风拂过庭中松柏时,帷幔中所卧的男子睁开双目。

    林业绥醒来坐在榻边,因意识昏乱而用手撑着眉心,随后不经意的抬眼一瞥,看见远处坐在地上的女子。

    他起身,顾不得穿木屐,直接阔步走去,在其身前缓缓蹲跽,大掌轻托右足捂着,温声询问:“出了何事。”

    谢宝因握着长生摇头,看向漏刻,然后又望着男子:“还未鸡鸣。”

    林业绥弯腰将人从地上抱起,放在榻前的坐席之上,耐心解释:“政事繁多,我要先去尚书台治理政务,再从尚书台去太庙。”

    谢宝因心不在焉的微微颔首,仿若献宝一样把长生符送到男子眼前:“这是我初怀阿兕的时候,阿母为你我所求的福佑,你随身带着好不好?”

    林业绥迟疑几瞬,为让她安心,开口以清润的嗓音应答一字:“好。”

    随即大掌往她脖颈后面摸去,深入背脊,最后亲自动手宽衣,敛眸看着中衣之下的白皙与已褪去红色的疿子,他指腹在上面抚弄几下:“只需再涂几日膏油。”

    谢宝因臀股坐在席上,双足微微曲着,男子就跪在她身前,倾身看脊背。如此姿势,既能交颈,也能吻其喉结。

    然她只是顺势躲进男子宽厚的胸膛里,因恶梦所起的心境也渐渐平和,最后闷着声音嗯了声。

    林业绥摩挲的动作微顿,将她中衣穿好后,把其圈在怀中,给予他当下所能给的安全感。

    *

    昼漏三刻的时候,鸡初鸣。

    男子已经更衣戴冠,乘马车离家。

    谢宝因也站在衣架前,展开双臂,两媵婢侍立在左右,将一人高的漆木架上的三重直裾取下,小心为其更衣。

    随后用玉钩系好腰带,而在佩戴腰间组佩时,玉藻忽疾步来报:“长极巷的郑夫人遣人前来,要请见女君。”

    谢宝因垂眸,见媵婢谨慎松手,两串长至足腕的白玉组佩也自然垂落在衣裾上后,她收回视线,穿着软履徐步去前庭。

    见奴僕跪在中庭,身体伏在地上:“女郎,夫人夜半病笃,性情也突然躁动,医师诊治以后,只言恐不能再延其大限,所以郑夫人才遣我来长乐巷。”

    谢宝因想起梦中,望了眼长长垂在腰间的长生符,佩以与清冷温润的白玉,然后她莞尔而笑。

    很怪异,但也很好看。

    *

    国都的王道中央,士族奴僕与豪奴甲士前后拥簇着家中夫人的车马出行,最后停在宽阔到能容纳五驾的长极巷。

    左右随侍也即时抬起车的帷裳。

    谢宝因弯腰下车后,径直入家门,往妇人所居的馆舍而去。

    谢晋渠所聘之妻郑夫人则已经在中庭迎候,举手合掌向前一推:“谢夫人。”

    谢宝因抬臂揖回一礼,随后与其併肩。

    途中,郑夫人无奈叹言:“夫人始终不愿言语,不愿进食,不愿饮汤药,即使是李傅母也不知所措,君舅与谢郎又因孝昭皇帝的丧祭而鸡鸣就离家,我只好遣人去请谢夫人。”

    谢宝因轻轻颔了颔首,迈入房室。

    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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