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万里丹山路: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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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的目光又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

    责任只多不少,他没有放弃的权利。

    “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来生未了因。”

    在回忆录的末尾,孙雪华又写下了这句话。

    文恪打开那用旧的荷包,里边是一串断了的靛青色玉珠,细细一看,珠子上头还残留着些许血渍,经年日久,早已无法清洗。

    是当年薛闻笛生辰的时候,孙雪华与顾青一道送他的,但与魔都一战,这玉珠碎裂,孙雪华只捡回几颗,带回了临渊,现在又藏于老宅。

    孙雪华,将过去的自己藏在了这里,等他再回到临渊时,已经是真正的临渊掌门了。

    待到以身殉道后,顾青收拾他的遗物,作衣冠冢下葬,这书信、草种、玉珠仍留存在外。

    文恪虔诚祷告:“谢上天垂怜,留我师兄一线生机。”

    无论如何,他都要尝试聚魂,让师兄再入轮回。

    许是上天听见了他的祷告,屋外再度传来鹤鸣。

    曹若愚寻声出来,只见一白羽朱冠的仙禽落于院中,正凝神注视着他。

    第056章 第 56 章

    白鹤降临, 携来晶莹雪粒,落了些许在曹若愚肩头。年轻人不敢妄动,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 思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文恪也走了出来, 靠在他身边。那仙禽眼波流转,向二人轻盈走来,曹若愚微微颔首,那鸟儿振翅,一声高吭, 低头衔住他腰间灵囊,转瞬扶摇而上。曹若愚一惊, 唤着:“三师兄!”

    他召来明曙, 带上文恪便匆匆追去。身后的老宅逐渐隐匿于风雪之中,消失不见。

    雪夜漫长,苍穹无垠,呼啸而至的寒风冷冷扑打在曹若愚面颊上,他却顾不上擦去,呼着热气嚷道:“文长老,你靠紧我。”

    文恪低着头,贴在他后背上:“我没事, 你小心。”

    曹若愚眯着眼睛,盯着前方那抹飘忽不定的白影, 有些奇怪, 嘀咕着:“仙鹤飞那么快吗?”

    他御剑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 但依然追不上那只禽鸟。

    “怪了。”曹若愚两手结印,拂去那冰冷风霜, 灵气运转,文恪也觉得暖和了起来。就在此时,那仙鹤再度引吭,鹤羽零落,白影化光,一股陌生又强悍的力量将曹若愚二人卷入其中。

    天地逆转,江河倒悬。

    一片白羽随风落入老人怀中,化作一根拂尘。

    施未眼冒金星地从灵囊里钻了出来,毛茸茸一团,滚了又滚,好不容易停下,就趴在地上,不动弹了。

    一双长满老茧的手轻轻将他拾起,放在了膝上。

    施未胃里翻江倒海,没忍住,不管不顾地吐了出来。老人莞尔,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清灵之气散入肺腑,施未这才好受些。

    “多谢。”小鸡崽蔫蔫地趴着,勉强抬了个头,待看清老人的脸,又是一惊,“钱先生?啊不不不,詹前辈?”

    詹致淳捻须轻笑:“好些了吗?”

    “好些了。”施未可不敢造次,偷偷瞥了眼自己吐出来的秽物,很是尴尬,扑棱着翅膀拂去那些脏东西,“晚辈唐突了,还请前辈海涵。”

    “无碍。是老朽请你来的方式粗糙了些,应是我向你道歉才对。”詹致淳拂尘一扫,那被弄脏的衣袍便焕然一新。

    施未油然而生一股敬畏:“前辈道法深厚,宽宥仁慈,晚辈,晚辈——”

    他以头抢地,“晚辈恳请您指点迷津,救我一救。”

    詹致淳莞尔:“这只小鸡崽,本就是来救你的。”

    施未一怔:“前辈早就料到此事?”

    詹致淳没有立刻回答,捻须垂眼,似有百般心绪涌上眉梢,半晌,才缓缓开口道:“说来话长。”

    他注视着施未,跟哄小孩似的:“你想从哪里听起呢?”

    “自然是越详细越好。”

    詹致淳被逗笑了:“那可就太长了,说个三天三夜,也未必说得完。”

    他握着拂尘的手轻轻点了几下,忽地一声长叹:“八百年,白云苍狗,沧海桑田,老朽平生所遇形色之人数不胜数,但乔序那样的,不多见。”

    “为何这么说呢?”

    詹致淳沉吟着,眼前浮现出他第一次见乔序时的情景。

    荒草丛生的无人村寨,老树枯藤,鸦雀寂寂,流水无声,穿桥而过,一匹瘦马驮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自长满青苔的桥上走过。那人一身尘埃,满脸胡茬,躺在马背上喝酒,酒水洋洋洒洒从他嘴边滑落,也不知道喝进去多少。

    本来打算在这荒村歇脚的詹致淳,就倚着高大的香樟树,沉默地望着这位老兄。而后,便听见“扑通”一声,那人从马背上滚落,掉进了小河之中,溅起一片掺着夕阳余晖的水花。接着,水面冒出一串长长的水泡,很快就没了声息。

    詹致淳没有出手。

    没多久,那人终于从水里冒出头,冲着自己大声嚷嚷:“老头儿!你死了吗?怎么不来捞我一把!”

    “乔序这人,就那样,尖酸刻薄,狠起来能拿自己的命做赌注。”詹致淳对施未说道。

    他对乔序的第一印象,便是狡诈。

    那是七十多年前的事情。

    具体是何年何月,詹致淳不记得了,因为那时候,他还没想过要结识这个人。

    事实上,他们此生也只见过六面。

    这是第一面。

    第一次见到乔序的詹致淳,已经在红尘漂泊七百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他第一眼就知道,乔序发现了他,而对方故意摔下马,只是为了试探自己。

    很显然,乔序恼羞成怒。但他也无可奈何,因为他根本不是詹致淳的对手。

    荒村野草疯长,房屋倒塌严重,没有必要冒着被埋的风险进到里边。两个人便各自找了一棵大树,在上头休憩。偏巧,两棵树挨得不算远。

    乔序睡得东倒西歪,最后几乎是挂在树桠上,腹部折叠弯曲,四肢摆来摆去,活像过年串起来的腊肉。詹致淳实难理解,直到对方睡梦中大喊一声:“我要把你们都杀了!”

    接着,乔序便一头栽了下来,痛醒了。

    詹致淳睁开眼,那人狼狈地坐在地上,动也不动。

    夜色深沉,乔序的神情完全看不清,只是那个背影,似乎在微微颤抖。

    詹致淳心生恻隐,问道:“这位道友,为何悲伤至此呢?”

    “哈哈。”乔序仰头大笑,满身苦涩,躺倒在地。

    詹致淳见惯了人世悲欢,见他不愿言明,便不再追问。

    天亮后,二人各奔东西。

    “我那时候,并没有想过会再见面。”詹致淳轻声低语,施未忽然插了句嘴:“前辈,您活了八百年,论道法之高深,这世间恐怕无人能出左右,那为何翎雀宫没有重现尘寰呢?”

    “这就是我的故事了,今天咱们不聊这个。”詹致淳依然笑呵呵的,“待时机成熟,你们自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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