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千年流量夫君: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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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韶和斛律光,笑答道:“兰陵王入阵曲。”

    孝瓘和清操俱是一惊——前面相同的旋律已是蹊跷,怎料就连名字也是一模一样……

    高湛的目光已投向孝瓘,“长恭,你自北邙两次陷阵,率五百骑突破西贼十万大军的防线,实在勇武可嘉!来,陪朕饮一杯!”

    孝瓘举起酒杯,躬身回道:“此役得胜,全赖段太宰和斛律太师的缜密谋划。他们在两翼牵制住敌军,我才得以侥幸至洛阳。这杯酒,我愿与二位前辈共饮!”

    “说得好!我大齐良才济济,威克西羌指日可待!”高湛对着段韶和斛律光举了举杯,二人旋即起身陪饮。

    高湛饮罢,放下酒杯,看了眼高纬,那孩子不食不饮,就正支着头发呆。

    “太子今日可有想说的话?”

    高纬“啊”了一声,回过神来。

    “朕问你可有话要讲?”

    高纬身边的舍人忙走到案几前,斟满酒杯。

    高湛昨晚已着人提醒东宫,今日酒宴让太子提前备些祝酒辞,以彰显人君的气度和才华。

    高纬拿起酒杯,眼睛却一直盯着和士开手中的鬼面。

    “父皇……和……和大人刚才为什么要戴那个……”他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高湛皱了皱眉头,“刚才那支武舞是在模仿金镛一役。”他指着孝瓘,“你四兄正是戴鬼面慑敌。”

    高纬想扭头看孝瓘,又不敢直视,斜着眼睛连瞟好几眼,“阿兄……你胆子忒大……就不怕入阵太深出不来了?”

    孝瓘望了望天子高湛,答道:“家事亲切,不觉遂然。”

    在回兰陵王府的路上,孝瓘握拳顶着腹部,清操挽着他的手臂,二人坐在车中,沉默良久。

    最终还是清操先开了口,“孝瓘,你说……我的曲谱怎会落到和士开手上呢?”

    “洛阳医士中难免有他的耳目。”孝瓘看了看清操,“我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何要将此曲演绎出来?”

    清楚抿唇浅笑道:“陛下敬酒时,你拉上段太宰和斛律太师同饮,你做得这般好,一举消融了和士开设下的隔阂,你竟说不明白?”

    孝瓘看着清操笑,他便也会心笑了,“和士开以杂艺献宠而窃居要职,他急需在军中安插自己的势力,所以极力挑拨宗室与勋贵的关系……我当时确实没想清楚这层,只是凭直觉邀他们同饮。洛阳大捷的功劳岂能是我一人的?”

    “那我是不是该夸你人美心善呢?”清操歪头笑着,伸指掐了掐他的双颊,可这一掐,竟掐不起什么,心中顿感一痛。

    孝瓘却还在认真思考,又道:“和士开此举会不会是陛下授意呢?”

    清操倚在他的肩头,“和士开摘下面具时,陛下也是一脸惊讶,想来应不知情。不过并州与洛阳两次大战,斛律与段氏的声望愈加炽烈,陛下若以曲来提升你在军中的威望,倒也不是没可能。可是……”她字斟句酌道,“你……才受了重伤,还是应该好生调理,实在不该上那炉架……”

    孝瓘沉了好久,才淡声道:“清操,马先生跟你说过……我还余多少时日吗?”

    他等了许久,不见清操回答,便摸索上她的脸颊,伸指抹去抹不净的泪水。

    “别哭……别……”他将她揉进怀中,轻抚着她的头发,“唉,我不问了……”

    然而,怀中的身体却颤抖得更加剧烈。

    “你别这样,清操……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要上那炉架吗?我是想做一些事……当年答应六叔的事……”

    清操止了恸哭,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用迷离红肿的眼望着他,“是什么事?”

    “改变胡骑战法,在平阳屯粮筑垒。”

    “时移世易,你竟还惦记着这件事吗?”

    孝瓘点了点头。

    “孝瓘……这是长久之计,几个月之内恐怕……很难……”清操说完低了头,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长久的死寂,终于飘来他的一声轻笑。

    “我曾以为见都见不到你了……上天待我不薄了……只不过,几个月实在不够建起一座城垒,也不够夺取一寸土地……这些年我竟什么都没做——我,本就是罪臣……要如何去面对六叔?”

    “你明明做了很多——你修城筑戍,疏通河道,你不顾塞外冰雪,深入敌军断绝粮路;你自北邙山上一路拼杀到洛阳城下……孝瓘,你不是罪臣,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罪臣?”

    孝瓘红着眼圈,笑了。

    “谢谢你,为我脱罪……”他说着,把黏贴在清操面颊上的发丝别到她耳后,“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清操安静等着他的问题。

    “你如今已非囚奴,你……有什么打算吗?”

    “陪着你。”

    “我是说将来……”

    清操伸指捂了他的嘴。

    孝瓘笑笑,挪开她的手,“前几日,三兄来看我,聊起鲜卑旧俗,特意举了收继⑨的例子。他虽未挑明,但我知道他一直心悦于你……你若能为将来打算……”

    清操收回了手,她的眼中蓄满泪水,“我的将来,自然由自己来筹划,不劳殿下费心!”

    这时,车已到了王府门口。

    清操囫囵抹了一把脸,挑起车帷,跃身下去,头也不回地走进府中。

    孝瓘甫一下车,便在道边呕出一大口黑血。

    尉相愿瞧见赶忙上前搀扶,他望着清操远去的身影,问孝瓘道:“吵架了?”

    孝瓘亦望着那个背影,叹了口气,道:“没有。”

    次日曈胧之际,清操带着主衣局送的公服来敲门。

    孝瓘打开门,他额上虚汗未擦,嘴角也还残着一丝乌血——他以为是侍者,实在没想到是她。

    昨晚呕血之后,他还去敲了她的房门,房中黑着灯,她冷声回他,“睡了。”

    他应了声“好”,跌坐在石阶上,他走不动,也不想走……

    过了好一会儿,房中点起了一盏豆灯,窗棂上映出她颀长的影子。

    一阵朔风忽起,吹落了房顶的积雪,点点冰绒,散落漫天。

    唯暖黄的光影之处,传出了熟悉的旋律……

    清操为他穿上绛纱单衣,白质中衣,系上革带、缀好水苍玉,外罩黑领公服。

    盘中还余紫荷,笏板和白笔。

    孝瓘终于忍不住,低头看她道:“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清操不抬头,也不言声,只从盘中拾起紫荷,负在他左肩,又把笏板和白笔递到他手上。

    孝瓘叹了口气,出了门去。

    朝会的时间很短,短到只有一句话,内侍邓长颙转述天子口谕:“若有要事,可上奏表。”

    孝瓘是最后一个从阊阖门出来的。

    远远的望见掖门边那个熟悉的身影,怀中抱着一件外氅——他依旧没想到她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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