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暧昧: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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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爽的脖子里此刻汗水密布,几绺头发狼狈地粘在里面。

    可这里完全不热。

    过低的空调甚至让谢安青膝盖发凉。

    陈礼怎么……

    和她有什么关系。

    谢安青偏头避开陈礼的视线,说:“不用。”

    陈礼:“?”

    不用是什么意思?

    除了疏离的客气之外,她会继续忘,直到把她忘得一干二净,爱恨全无?

    不行。

    不可以。

    她,不,允,许!

    陈礼掐到发酸的左手把谢安青脸转回来,冰冷拇指摩挲着她不会再主动为她张开的嘴角,一出声,眼眶红透:“怎么做,才会再喜欢我?”

    谢安青没答,看着她。

    陈礼也望着她,那桌吵吵闹闹的小孩子追逐着从旁边跑过去,带起一阵细微的风,撩动了谢安青额角的头发。陈礼看到靠近发根的地方多了一道疤,很短,不仔细看几乎看不见,完全不影响谢安青漂亮的脸,甚至可以说,这是她的功勋章,该被所有受益的人传颂赞美,该大大方方露出来,坦然面对。

    纯属放屁。

    陈礼眼底的红一瞬间烟消云散,谢筠手机里的洪水争先恐后冲进现实,将她卷进去,掠夺着呼吸。她抵在谢安青嘴角的手指抖了一下,轻声问:“怎么脱险的?是不是很难?那么急的水。”

    至少十二天的杳无音讯。

    陈礼翻江倒海般的心疼透过指尖传向谢安青。

    谢安青捏了一下食指关节,想起垃圾桶里那只四分五裂的兔子,她始终平静的目光微微波动,转瞬即逝:“那是我的事,不牢陈小姐记挂。”

    陈礼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嗓音里忽然浮起浓烈笑意:“谢书记,你又不乖了,告诉过你凡事量力的,又不听话。”

    陈礼手指抬起来,想把那绺已经垂落回去的发丝重新挑起来,看一看谢安青的伤疤。

    没等碰上。

    谢安青忽然偏头躲开,她只摸到冷冰冰一片空气。

    陈礼愣住。

    谢安青把剩下那一口酒喝掉,拿了手机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陈小姐自便。”

    话落,谢安青左腿在前,右腿在后,依次跨过陈礼撑在桌椅之间的腿,越过她的身体。

    陈礼木讷地看着。

    谢安青转身那一刹那,她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下意识去拉谢安青的手腕。

    右手靠外,自然用的右手。

    刚一握住就被挣开了。

    不对,不是挣开,是干脆利索,毫无阻碍的自然抽离。

    像是一种极为贴切的隐喻:她们之间,彻底完了。

    “……”

    陈礼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一阵阵痛苦涌上来,淹没的是刚刚开始清醒的蓬勃爱意。她煎熬地闭上眼睛,又迅速睁开,想追上去。

    手一撑,身体大幅度趔趄,发出不小的响动。

    一直留意这边的饶之听到声音心脏猛跳,连忙起身往过跑。

    陈礼:“回去。”

    饶之:“礼姐……”

    陈礼一字一句:“我说,回去。”

    饶之紧咬着嘴唇,胆战心惊看着弓身在桌边的陈礼。

    她已经知道了,那个人就是礼姐心里缺了的那一块。

    她不肯回来,礼姐的骨头都开始叫疼弯曲了。

    饶之束手无策地看了陈礼半晌,只能依言退回到原位。

    空调的冷气一阵阵强势渗入皮肤。

    饶之眼神渐渐暗淡,听到隔壁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

    陈礼动作迟钝地转过身体,在谢安青坐过的位置上坐下,看了很久她用过的酒杯,手掌贴上去握了握,指肚慢慢摩挲着杯口的水渍。

    舒缓的音乐又一次换了新,充满拉扯感。

    陈礼听着听着,所有在身体里出现过的情绪开始疯狂反刍,她被捆绑着,被迫回味那些残留在深处的味道,一样紧接着一样:

    幻听带来的嘲讽;

    肯定带来的惊喜;

    忘记带来的痛苦;

    重启带来的愤怒;

    ……

    忽然发现爱她;

    忽然她要爱人;

    忽然坠入地狱;

    ……

    反刍的情绪少了初始的迅猛和激烈后,变成最钝的刀,最慢的拳,刀刀不见血,拳拳不闻声,只是不断堆砌,不断延长,不休不止似的压弯了陈礼的身体。

    她伏在桌上,肩膀颤抖,眼泪慢慢掉了下来。

    和梦里的洪水汇聚在一起,借助“死而复生”这个具有摧枯拉朽之势的情绪bug,彻底将她碾碎,她便只能看到那些同“死亡”一起生长起来的,生命力顽强的爱意。

    反正阴暗疯狂。

    她坐起来,仔细把桌子上的眼泪擦干净,把杯口所剩无几水渍抹进手里,目光沉入水底,既要师飞翼和师茂典死,也要谢安青爱她陈礼。

    陈礼起身,阔步朝酒店大堂走——谢安青刚才离开是朝这个方向。

    饶之不远不近跟在后面,看到陈礼径直走到前台,说:“帮我联系一位姓谢的女士,告诉她我在这里等她。”

    前台微笑:“您好,请问您和谢女士是什么关系呢?”

    陈礼脖子里的汗已经没有了,眼皮微垂俯视着前台,前台莫名觉得那眼神透着一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

    前台一愣,笑容几乎维持不住:“这是我们的酒店规定,请您解,同时还需要提供客人全名。”

    陈礼无声注视着前台。

    前台汗毛倒立,脊背一阵阵发麻。

    陈礼手垂在身侧,片刻,红唇微动:“姓名,谢安青,关系……”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陈礼背着光,想不出恰当词语的嘴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眼瞳沉得能滴出水。

    饶之快步上前说:“朋友。”

    前台松一口气,立刻去查谢安青的房间号,几秒后,电话接通:“喂,您好,这里是酒店前台,请问您是谢安青谢女士吗?”

    谢安青刚洗完脸,闻言眨掉睫毛上的水珠,说:“是。”

    前台:“前台有一位……”

    前台崩溃地发现自己身为连续三年的优秀员工,竟然忘了对方信息就直接给客人打电话,这要是被老板知道,她饭碗不保。

    前台紧张地抬头。

    饶之说:“陈。”

    前台:“一位姓陈的女士找您。”

    谢安青已经通过饶之的口听到了,她坐在床边,垂眼看着湿淋淋的手背:“我在休息。”

    意思是不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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