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互演手册: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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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识眼力见儿地等在了原地。此时见了殿下的动作, 嘴角简直要翘到天上去了。

    统共也没多远的路,衔池又是手炉又是大氅, 身上的热气都没来得及散出去。

    走至半途,她突然唤了一声:“殿下。”

    她唤得很轻,羽毛挠过耳朵似的一声。

    宁珣应了一声, 转头看她。

    刚从屋里出来, 她的鼻子还是不可避免地冻红了,这样抬眼望来时,似乎天然就更容易取信于人:“殿下同我在坊里听到的,不太一样。”

    宁珣“哦?”了一声,抬手替她将那缕被风吹散的发丝拢到耳后,问得漫不经心:“你如今看到的,是什么样?”

    衔池被他问蒙了一霎。

    照理说, 他不应该问她在坊里都听到了些什么吗?

    这样她就可以故弄玄虚一番, 委婉提醒他东宫不是密不透风, 他若是做了什么,保不齐明儿圣人便知晓了。

    偌大的东宫养个舞姬算不上什么,太子夜里来寻欢作乐也勉强说得过去,可圣人只消再多问一句,知道这个舞姬是夜宴时跳了一曲桃夭而被留在东宫的

    这事儿连在一起,连她都知道,圣人必然会勃然大怒。

    ——这样他夜里大概就不会来她这儿了。

    可他既然这样问了,她不得不抛弃原先预备要说的话,转而道:“殿下宅心仁厚,待人宽和,连对衔池这样区区一个舞女都如此上心,自然也对天下万民上心。”

    她不敢表现得太了解他,为了避嫌自然也不能夸他在朝堂上的那些事儿,这话出口就难免干瘪了些。

    他“嗯”了一声,果然对她这一番夸赞反应平平。

    衔池抓着机会,想将话头往回引:“先前在坊里”

    宁珣只继续往前走:“旁人怎么说,孤听得够多了,今日不想听。”

    衔池张了张嘴,还是将话咽了回去,抬步跟上他。

    宁珣一直将她送进了她的那间偏殿,自己却没进去,转身回了书房。

    屋里没断过火,暖和得像入了春,衔池脱下大氅,蔫蔫儿趴在贵妃榻上。蝉衣依旧喜气洋洋地,乐滋滋倒茶给她喝。

    衔池一口气连喝了三盏,才有精神些。

    她发现自己这两日和宁珣待在一处时格外容易口渴——不知是话说多了,还是太热。

    宫里规矩大,他既然说了夜里要来,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

    他只说夜里来,又没说留不留宿。

    她想提醒他的那话并非是信口胡诌。再如何,宁珣做事不至于不计后果到这个地步吧?

    许是自己多心了。

    衔池安慰完自己,悠悠叹了口气,先捂住耳朵,才开口对蝉衣道:“下去准备准备,殿下今夜要过来。”

    下一刻蝉衣兴奋的惊呼声依旧穿透了她的手掌。

    还好只短短一声,立马她便捂了嘴,“奴婢失仪,还请姑娘责罚。”

    衔池摇摇头,看着她欢快的身影,想了想还是嘱咐了句:“此事先不要声张,我们礼数周全也便够了。倘若殿下今夜抽不开身,兴许就不来了。”

    书房。

    宁珣在熏炉前烤了烤手,扭头去看书案上那幅画。

    画中美人戴着面纱,却依旧有着摄人心魄的美,他画得确实像,让人盯得久了,不由自主便屏了呼吸。

    他坐回书案前,举起画仔细看了一眼,屈指敲了书案两下。

    书房里没有其他人,青衡悄无声息从书架后走出——殿下方才亲自去送那个舞姬,将所有人的视线从书房带离,就是给他创造机会,让他进了书房。

    宁珣将画卷起,“安排你的人,找那几个常去夺月坊的,想办法问问她是何时开始出现在北苑的。不要惹人注意。”

    青衡应了一声“是”,上前接过画卷。

    眼前又倏而闪过她头上步摇珠坠相缠的样子,宁珣闭了闭眼,想起那支赤金衔珠步摇。

    “还有,”他睁开眼,眸中锐利一闪而过,“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哪个贵人,跟她有牵扯。”

    青衡悄无声息退出去后,他重又打开书案一侧叠放着的政务看。

    海棠酥早就凉了,却依旧散发着香甜气息——茶食一类的,放凉了吃也是刚好。

    宁珣看了那碟子海棠酥一眼。

    天色不知不觉间暗下去,恰逢宫人进来掌灯,宁珣抬头示意了一下那碟海棠酥,“撤下去。”

    衔池在厨房挑的那六枚最香最好看的海棠酥,一口未动,被原样撤了下去。

    入夜后。

    衔池等在屋里,晚膳她用得不多,这时候早等饿了,蝉衣就去厨房给她拿了一盏糖蒸酥酪。

    回来时依然是满面喜色,同她说:“殿下特允了姑娘这儿开个小厨房,往后姑娘想吃什么便方便了,给殿下做点吃食什么的也方便很多。”

    听到这话衔池的眼神亮了亮。

    宁珣在膳食上没什么偏好,东宫的厨子做菜也就中规中矩,可她是淮扬胃,喜清鲜平和,若一直跟着他吃,怕是早晚要瘦成薄薄一片儿。

    “奴婢就说,殿下看重姑娘看重得不得了!”

    衔池没反驳,只安静吃着酥酪。

    宁珣在东宫对她,无论前世今生,确实无可指摘。

    她这盏酥酪不过吃了一半,便听见外头一阵响动。

    宁珣过来了。

    蝉衣在门口见了礼,便退出去,关门前还冲衔池眨了眨眼。

    她在门前站了一阵儿,又觉得殿里一会儿怕是会有什么动静,还是走远些好。

    这么想着,她去招呼殿下来的时候带在身边的内侍:“公公……”

    咦,殿下今夜带在身边这个内侍,不是往日那个叫怀和的。

    她也只疑惑了一下,便接着道:“不如咱们去那边等,既能听见殿里的吩咐,也……”

    谁承想那内侍直接打断了她,面色不善:“不必。”

    她碰了一鼻子灰,怏怏地走到一边儿守着。

    殿内。

    衔池见过礼坐回去,宁珣就坐在她对面,将那半盏酥酪推回她面前:“不急,先吃完吧。”

    她下意识想拖时间,便应下来,一勺一勺地舀了慢慢吃,他就这么看着,不说话也不催她。

    他视线的存在感太强烈,即便衔池只低头盯着酥酪,也感觉得到他的目光是如何梭巡在她每个细微动作间。

    吞咽的动作突然就不自在起来。

    不及巴掌大的一碗糖蒸酥酪,再慢,也总有吃完的时候。

    衔池咽下最后一口时,一旁的红烛倏而“噼啪”一声爆了灯花。

    他的声音适时响起:“吃完了?”

    衔池点头,放下手中的小银勺,抬头看向他:“殿下今夜来,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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