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笔集: 第101章【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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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大结局(上)

    雨,依旧下个不停。

    “雨很大。”祝昭没头没尾地说着,“方才下雨时幸好及时收了书。我想起从前也遇到过晒书时突然下雨,当时没现在这么好运,好几本都湿透了。后来我很小心地一页

    页摊开晾晒,还是撕破了不少。纸张皱得厉害,墨迹也晕开了,只剩下一两本能看清内容,这一本虽然没有恢复如初,但还能阅读。”

    她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继续说下去,声音很轻,却重重地落在袁琢的心上:“淋了雨的书不可能恢复如初,人也一样。做一本皱巴巴的书很痛苦,人也一样。我不想你痛苦。”

    “我知道。”

    “你不知道。”祝昭凑近了些,看着他的眼睛,苦涩道,“我不想你痛苦,也不想和你永别,我很自私,你知不知道?”

    袁琢哑声道:“我不知道。”

    她看着李烛,能毫无负担地说出可以接受袁琢的永别,但当她望着袁琢雾蒙蒙的眼睛,她才发现她说不出口。

    一滴温热的液体猝不及防地滴落在袁琢的手腕上,与冰凉的雨水混在一起

    庆元三年三月二十三,大殿,药香清苦。

    后宫的妃子们,皇子皇女们,跪在地上哀哀怨怨,哭哭啼啼。

    屏风后,萧桓低低地和太子萧竟交代着些什么。

    孔珂没有哭,她顺手接过一旁太医端着的汤药:“我来吧。”

    萧竟出来了,孔珂进去了,萧桓不愿意喝汤药,拉着她的手就开始胡言乱语。

    “六娘,今日是什么日子?”

    他许久不曾叫过她六娘了。

    “谷雨。”

    “谷雨啊要是冬至就好了,等到了冬至,我给你摘白梅,好不好?”

    “六娘,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与阿弟总是拌嘴,每次你们拌嘴了都要找我求个公正,你应当记得的,阿弟那时候还那么小,肯定记不得了阿弟呢?怎么今日没看到阿弟?不会是又逃学了吧,太傅知道了定要骂他的我们快去把他寻回来,寻回来”

    萧桓说到后来,神志逐渐不清,话语逐渐颠三倒四。

    他慢悠悠的,漫无目的地说来说去,却说得孔珂心口一阵又一阵地钝痛。

    嫁给萧桓的那一年,她方及笄。

    郁贵妃出事前萧桓都只是个不受宠又心无大志的皇子,可是郁贵妃出事后一切都变了。

    他开始变得在意一切了,在意旁人会不会欺负他,会不会看不起他。

    她永远都记得十岁的少年攥着她的衣角跪在灵前,额头抵在她的肩头一遍又一遍重复:“六娘,如今我只有你了,如今我只有你了”

    后来他因着漕粮案一事未处理妥当而触怒先帝,被圈禁在长明殿后的一处小偏院。

    那个时候,他们已是而立之年。

    她卸了钗环,自请去陪他。

    那院子荒得很,唯西角一树白梅开得正好。

    雪压枝头,花却是铮铮地开着,清冽香气混着寒气,格外醒神。

    萧桓会立在梅树下良久,然后忽然回身折了一枝递与她。

    “六娘。”他唤她小字,眼底映着笑意,“自幼时起,每每雪落之时,我便折新蕊,献给你。现在想来,若我们只作寻常夫妻,倒也快活。”

    孔珂接过那枝白梅,细小的花瓣,浓郁的香气。

    后来他再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了。

    他们少年夫妻,又为帝后。

    缱绻又体面,同心又隙离。

    先太子噩耗传来的那夜,雪下得很急。

    萧桓跪在先帝殿外整整三个时辰,回来时一瘸一拐,孔珂替他换药时,他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六娘。”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些许隐秘的兴奋,“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人能轻践我们了,再也不会!”

    孔珂望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觉出寒意来。

    他登基后,待她极好,又好得太过周全。

    他爱她,但又有比爱她更重要的东西。

    六宫事宜皆要她执掌,妃嫔有过必召她训示,连公主皇子们的课业也要亲自过问。

    他说:“皇后当为天下妇德表率。”

    每岁冬深,他仍是折白梅插瓶置于她案上。

    可是今年,她似乎等不到了。

    为登九重御座,他自幼学之年争至不惑,却只在龙椅上坐了七百多个日夜。

    而今孔珂很想叩问他一句,陛下,用三十年阳寿换两年江山,可值?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旧事。

    “六娘”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你为何不说话,是在怨朕吗?是在怨我吧,母妃在怨我,阿弟在怨我,你也在怨我”

    血沫溅上明黄寝衣,孔珂下意识用袖口去掩,却被他冰凉的手握住。

    “六娘”他瞳孔渐渐涣散,声音轻得像风,“下辈子莫要再相见了”

    孔珂俯身贴近他唇边,只听清最后半句:“终究对不住。”

    殿外忽然传来飞鸟扑翅声,他攥着她的手骤然松脱,像多年前那个十岁孩童终于放开她的衣角。

    殿内哭声如潮水般涌起,她却只听见烛芯噼啪的轻响。

    他渐渐冷去的手还搁在她的掌心,像一截枯梅枝。

    钱公公尖细的嗓音刺破哀声:“皇上——驾崩了——”

    这声浪推得她视线踉跄,她却觉得世间安静极了。

    嫔妃们跪倒一片,皇子公主哭声不止。

    她怔怔地抬手碰了碰他的面颊,却落不下一滴泪水。

    她望向大殿之外,是朱红的宫墙。

    恍惚间,垂髫之龄的萧桓下一瞬就会跃上宫墙,笑呵呵地给她递上一枝沾雪的白梅。

    她久违地笑了笑。

    她又看向了一旁的铜镜。

    铜镜中的女人像一件洗了很多遍的衣裳,干净,发旧。

    满殿哀哭声中,忽闻檐外雨声疏落敲打窗棂,继而滂沱如倾。

    这雨下得好啊。

    雨水顺着琉璃瓦急流而下,在汉白玉阶前溅起白雾,三十余年的血污泥泞终究要借一场雨来收场。

    真是干净啊。

    青石板路被雨水洗得发亮,檐角水珠滴进青苔里。

    方才那场雨卷走了春末的燥热,此刻风里混着焦清气,溪水涨得漫过了捶衣石,冲刷着石缝里的苔藓。

    几个总角孩童赤脚跑过石桥,浣衣的姑娘们笑骂着撩水,惊得游鱼四散。

    水花漾开一圈圈涟漪,晃碎了彩虹,晃碎了倒影,倒映出两岸青瓦白墙的轮廓。

    忽有一双人影落进这细碎水光里,男子撑着半旧的纸伞,伞面偏斜大半遮着身旁人。

    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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