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笔集: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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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徽州偶得此物。”周涤开口,声调平和却难掩一丝沉痛,“翻阅之下,方知是尊夫人手泽。听闻瑕州噩耗,惊悉才女凋零,涤,心痛难言。”

    他略顿一顿,目光落在《拾徽录》上,有无限惋惜:“祝姑娘才思清妙,见解超卓,涤昔日曾有幸得与其对诗写文,常觉自愧弗如,如今竟是伯牙绝弦,广陵散绝。”

    他将《拾徽录》轻轻放入袁琢冰凉的手中,继续道:“此物,当归于大人。愿大人能从中得见祝姑娘昔日音容心绪,稍慰哀思,亦知世间曾有此璀璨明珠,其光华,不应随肉身俱湮。”

    言辞恳切,并无虚饰,唯余才子才女间相惜的诚挚与对斯人已逝的深沉憾恨。

    周涤静立片刻,望着袁琢颤抖的手紧攥着那本青布包裹的册子,缓声道:“涤所知,《拾徽录》中所载,乃祝姑娘无拘无束十载光阴,不薄不厚的一册,却是山河岁月,星月心迹,皆在其中。”

    他语声

    温和,却字字清晰。

    袁琢指尖触到那有些破损的封皮,猛的一颤,仿佛被烫到一般。

    周涤言毕,拱手微一揖礼,便转身步入细雪之中,青衫背影渐次隐于茫茫雪幕,未曾回头。

    檐下复归寂静。

    正此时,一名身着玄色劲装的青年疾步而出,正是赵楫。

    他显然是被门外的动静所惊动,眉头紧锁,手按在腰刀之上,警惕地扫视门外。

    待目光落定于阶前几乎与雪色融为一体的孤寂身影时,赵楫面色骤变,惊愕脱口:“中郎将?你怎么进宫一趟搞成这样了!”

    他即刻收刀,几步并作一步冲下石阶,扶着袁琢进了天策卫。

    第94章 中心藏之(三)

    不知过了多久,袁琢才从一片混沌中挣扎着转醒。

    眼皮沉重地掀开,朦胧视线逐渐聚焦。

    雕花承尘,素纱帐幔,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又带着一丝陈旧的青橘香。

    是他在袁府的卧房。

    时间在此刻仿佛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质感。

    房中陈设一如往昔,仿佛他昨日才从此处起身离去,点点滴滴犹在耳畔。

    可偏偏,又什么都变了。

    这世间最疼惜他的人,再也不会笑着从门外走进来,问他睡得好不好。

    带着一身鲜活气闯进他世界的身影,也再不会在他路过之时眉眼弯弯地朝他打趣一两句。

    从此,偌大的袁府多了两间他不敢踏足的卧房。

    他喉间干涩得发痛,挣扎着想撑起身子去够床头小几上的水盏。然而周身虚软无力,手臂一颤,不慎带倒了小几上的旧书。

    书本坠地,发出一声闷响。

    几乎是同时,门外原本低低的交谈声戛然而止。下一刻,房门被急促地推开,两道身影带着急切的风闯入屋内。

    “中郎将!”

    “终于醒了!”

    是李烛与赵楫。

    两人皆是一脸忧色,显然已在门外守候多时。

    袁琢目光扫过他们,哑声问道:“天策卫门口为何无人值守?”

    赵楫闻言立刻拱手回道:“回中郎将,近来元安城内还算安泰,无异状。晦卿想着尽快将史书案所涉贪渎官员梳理清楚,一网打尽,就将弟兄们都召至内堂议事了,以期速决。”

    他说着,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李烛。

    李烛面色一紧,当即跪地,垂首道:“是属下思虑不周,擅作主张,请大人责罚!”

    袁琢沉默了片刻,并未出言责备,只缓缓合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眼底是一片死寂。

    “无妨。日后记得门口务必留人守着。”

    他语气平淡,却让李烛心头猛地一揪,隐隐感到不安,他按捺住不敢多言,只重重应道:“是,属下遵命。”

    袁琢的目光落到了方才被他碰落在地的旧书上。

    李烛顺着他视线望去,立刻起身将书拾起,拂去的灰尘,双手递给袁琢。

    是《拾徽录》。

    袁琢接过,现在才有精力回想起周涤交给他这本书之时说的话,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数日后,东宫外汉白玉阶之下。

    袁琢身着素麻孝服拾级而上,在这朱墙金瓦的宫苑中显得格外刺目。

    他一步步拾级而上,寒风卷起宽大粗糙的麻衣下摆,身形清减,步履坚定,背脊笔直,目光沉静。

    玉阶另一侧,平康公主正带着宫人,面色不虞地快步走来。

    两人在白玉高阶之巅迎面相遇。

    一个纯白缟素,一个华服彩绣。

    平康公主脚步一顿,居高临下地瞥见了他,先是一怔,她站在比他高一级的台阶上,更显得姿态倨傲,仿佛方才怨气的模样是假象。

    “袁大人往东宫来做什么?”

    袁琢于阶下停步,抬首。

    他依礼从容躬身:“臣,袁琢,见过公主殿下。”

    “本宫问你来东宫做什么。”

    “殿下挡臣路了。”

    袁琢不再多言,略一颔首,便从她身侧踏过最后一级台阶,素麻衣袂拂过汉白玉,径直向着东宫门前行去。

    平康公主非但没有让开,反而向后退了一步,直接挡在了袁琢身前,眸中戒备之色更深:“袁听之,你突然要见太子,叫本宫如何能信你无他意?”

    她话语尖锐,护弟之心昭然若揭。

    袁琢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深的疲惫与无奈,轻轻叹了口气:“殿下,在你心中,臣缘何不堪至此?”

    他并未辩解,反而比任何慷慨陈词都更显沉重。

    平康公主被他这话问得一噎,心头莫名松动了些许,但疑虑未消。

    她拧眉打量他片刻,忽而侧身,语气依旧硬邦邦的:“你随本宫来。”

    她并未引他去东宫,而是转向另一条宫道。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行至御苑深处的荷花池。

    夏日接天莲叶映日荷花的盛景早已不再,眼前唯有满池枯槁残梗,在冬日灰白的天光下呈现出一种寥落静穆的意象。

    寒风吹过,枯荷发出簌簌碎响,更添寂寥,与记忆中的盛夏繁艳恍如隔世。

    他们穿过蜿蜒于枯败池水之上的九曲回廊,最终抵达了湖心的亭子。亭子四面开阔,寒风毫无遮挡地穿亭而过。

    “就这儿吧。”平康公主率先走入亭中,转身坐在石凳上,语气不容置疑,“有什么话要对太子说,在此处与本宫说说也一样,这里清净,也无人打扰。”

    袁琢默然随她入亭,独立亭中,目光掠过眼前枯寂的冬景,恍惚间,却似穿透了时光,回到了那个喧嚣的盛夏午后。

    亦是此地,亦是此亭。

    那时恰逢皇后寿宴,笙歌鼎沸,人影如织。他奉命率卫戍守御苑,确保宴席安宁,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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