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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书剑定风波》 180-190(第5/18页)
料未及。韦训本就跟着高君遂来,尽管高君遂并不愿意带个小跟班,那天去找小皇帝的时候早他一步前去。
韦训醒来的时候,高君遂已经走了,过几天得到消息,自始至终都是一头雾水。
所以韦训很想问清楚,到底因为什么,难道高君遂真的放下一切了么?短短数日,为何说变就变?明明之前满心都是朝政大事,为何如今万事皆空?
难道真的参悟了?韦训想到这里,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他检查着挎包里默写的诗句和典籍中的句子,之前高君遂说他榆木脑袋,他以为自己的愚笨让老师生气了,于是在高君遂一言不发的时候,会为高君遂斟茶,喊对方老师。
高君遂愈加不解,说,只年长五岁,唤什么老师?
韦训脾气如此,知道自己笨,老师失望后,反倒加紧用功,又或是遭遇了很多事情,原本游手好闲最恨读书的纨绔,竟然手捧书卷点灯熬油夜夜苦读,每天早上顶着两个黑眼圈跑到老师跟前,兴高采烈说终于背会啦。
韦训知道天才对庸人是没有耐心的,他只能默默努力。他能接受高君遂对自己的不耐烦,但他无法接受以后再也看不到高君遂。等他意识回到现实,刚好早课结束,僧人鱼贯而出,从廊下经过,踏着石阶往斋堂去了。
他猛然站起,检查东西都带齐了,望眼欲穿,从殿门处一个个认,直到最后才看见高君遂。
“老师!”
韦训等高君遂经过,后面已经没有人了,他殷勤地问,“老师,你怎么一时想不开呀,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最近又学习了不少,又背会了一篇,你看,我都默写好了……”
但很快韦训发现,高君遂并不为所动,反而是双手合十,默念佛经。
韦训慌了神,手里的书页哗啦啦响,他亦步亦趋地跟着高君遂,“老师,老师……你看看我,我背会了,你说很难背的那几篇我都背会了,你考一考我好不好……”
高君遂依旧目视前方,“施主认错人了,这里没有老师。”
“我怎么可能认错人!你是我的老师,就算只比我大五岁,也教了我好多东西,就是老师!”韦训颇为执拗,拽着高君遂的衣角不让对方走,“老师,求求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在街头买了芝麻糖,你吃一口,很甜的,你说过你今年要和我一起守岁,要给我取字的,你都忘了吗?”
高君遂扒开他的手,快步向前走去,口中念念有词,是韦训听不懂的梵语。韦训只能在后面追,结果被石头绊倒,趴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还有那包好的芝麻糖。
他想留住高君遂,想留住很多东西,不过世事一直都是如此,从不让他如愿。
“老师,我错了,我会改的,我会好好念书,你回头看看我,看我一眼……”
芝麻糖从油纸里探出头,沾了泥土,高君遂决绝的身影越来越小,隐匿入婆娑树影,融入佛寺巍峨大殿,钟声远远传来,飞鸟掠过殿顶。
时间倒流到薛诰性命垂危的那一晚。
夕阳欲暮,血染台阶,周遭是一片叫喊声,高君遂慢慢走过长道。
没人拦得住他,更没人知道高君遂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偷袭。他如入无人之境,打开了行宫大门。
空旷房间内回音阵阵,门轴吱呀响动,珠帘玉幕下,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高君遂直奔里间,绕过一道孔雀屏风,隔着床帐,上面有人躺着,他便用沾满血的剑划开床帐。
上面躺着的并不是李楷,而是他打算在一切得手之后再去见的那个人,薛诰。
高君遂想过很多种方式,他要抓住李楷,然后跟薛诰说,你不是很能耐吗,你不是想帮皇帝跑去关中吗,不还是被我抓住了,你的主子晋王都不要你了,怎么跟我争啊……高君遂想通过自己的名位和权力来炫耀,看啊,我选的路才是对的,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我一直都是对的——
可是薛诰从没顺着他的想法来,表现出任何失落情绪。
薛诰面色惨白,突然睁开了眼。看着浴血修罗般的高君遂,他并没有太惊讶,刚好有一滴不知是谁的血落在了他的唇上。
“来了?”
此刻夕阳刚好打在薛诰的脸上,让他苍白的脸上没那么白了。病来如山倒,他现在说句话都费力,遑论坐起。
“是你。”高君遂收剑入鞘,心道薛诰果真是一如既往的狡兔三窟,估计已经把李楷送出去了,“我败了,你总是有法子,跟你比好像从没赢过。”
“我们不需要比。”
“你看,你老是这样,说不需要比。可人活在世上,谁不比较?我加官晋爵,旁人无不谄媚巴结,只有你不变。你喜欢读《庄子》,一直念叨你那些大道理,是不是把我也当成了只知腐鼠滋味的鸱鸮?”
高君遂眼看也抓不到小皇帝了,不如跟师兄聊会儿天。
“没有,那是你的选择。”薛诰咳嗽起来,跟以往不同,他咳不动了,身体支离破碎,好像一碰就能散架,因此他咳起来,没之前那么剧烈。夕阳为他增添了一分生机,橘黄脸庞和金棕眼睫,衬得他愈发不像尘世中人。
“你怎么了?”高君遂才意识到不对,慌忙蹲下身,“你……病了?”
“陪我看会儿夕阳吧,君遂。之前你说,加冠取字的时候,要我也在一旁,而后同朝为官咳……”薛诰眼角冒出泪花,“经世致用,一改文坛风气,留名……留名青史……”
高君遂蹲在一旁,跟在后面的侍卫没听到传唤,也知趣地在门外不进来。
“你说过。”高君遂沉思前事,不免心生怨怪,“可是来不及了,变故永远快过一切。你现在是……你病那么重?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夕阳一闪而过,薛诰闭上了沉重的眼皮,高君遂探鼻息,这呼吸微弱得可怕!
高君遂慌了神,“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是什么病,我找人,找人来救你……”
“不用,也就这一会儿了。”薛诰逐渐坠入意识的深海,走马灯般的回忆快速掠过,他觉得这辈子还是值得的,他一双眼只能看到美好,或者给别人带来美好,很多人活了一辈子还没他二十年经历的快乐多。
高君遂难以置信,由于太阳消失,周围很快沉入黑暗之中,一种堪称恐怖的靛蓝笼罩着他,以前他很不喜欢这种氛围,因为太清冷太孤单,又明确告诉自己时间逝去,无法抓住早已流失的光阴。
面临生死,什么新仇旧恨都没了说服力,薛诰逐渐减弱的呼吸声无疑唤醒了他脑海深处的恐惧,他握着薛诰想伸出被子挽留什么的手,“师兄!”
薛诰露出一个微笑,“你肯叫我……师兄了。”
高君遂无声痛哭,“我骗你的,我真的很喜欢跟你和少韫的那段日子,在你们面前的我也是真的我,我有想过的,我有想过做个良臣,然后我们三个一起入仕为官,饮酒赋诗,等下雪了,我还想效仿雪夜访戴,去找你围炉煮酒,我没有兄长,以前我一直把你当……”
说到这儿,他泣不成声,握紧薛诰的手,紧紧难以松开,好像这样就能留住对方的魂魄。
“别为我流泪,师弟。”薛诰用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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