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无情道师姐偏执了: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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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她遇见了司镜。

    褚昭顺理成章地跟着司镜,离开似深海般的大泽,去往更多有日出朝霞美景的地方。

    她记不住地名,只瞧见烟雨朦胧,转眼又是风沙漫漫,唯一不变的,是身旁寡言清冷的女子。

    司镜对旁人,话总是很少,唯独面对她,会像寒霜融化,淌出柔软的汩汩清流。

    唤她“昭昭”。沉静的、动情的、纵容的。

    她们辗转各地,看遍四季美景,可独独没有瞧见雪。

    这个世界美妙得恍若幻境,世间芸芸之人,各得其所。没有背离,也无欺骗。

    少有冷冽的寒风,只余春光满溢,就连枝头,也总是开着褚昭喜欢的朱缨花。

    “我想去看雪!”褚昭失落地牵了牵司镜的衣角,指着话本里的只言片语,憧憬想象。

    “雪会不会是甜的呢?融化之后,就变成了蜜琼浆。”

    素来纵容她的司镜,这次不语许久。

    终是迎着她泪盈盈的眸子,温柔许诺,“那昭昭答允我,与我成亲,我们便去看雪,如何?”

    褚昭点了点头,“那说好啦!”

    她也是很喜欢司镜的。

    就像珊瑚喜欢小丑鱼、螃蟹喜欢海带那样喜欢。

    司镜带褚昭来到了一座人烟稀少,云雾缭绕的山间。

    沿石阶一路上行,薄雪逐渐洋洋洒洒地落了满肩,凉丝丝的。

    好像这世间唯独冰冷的真实。

    山腰有一块硕大的青苔石,褚昭凑近看了许久,眼前却始终有雾气笼罩;

    摇摇欲坠的藏书阁后,总有道苍天巨树的影子在,褚昭兴冲冲跑过去,只嗅到一抹桃花淡香;

    还有山顶。空旷的广场边缘空荡无物,留下松树被伐去的残桩。

    褚昭与司镜,在名为郁绿峰的清寂山中,行了合卺礼。

    群山之中空寂无人,唯有落雪之声,像叩击空茫后的虚无回响。

    素来惧怕孤独的她,竟出奇地没有觉得此处荒凉。

    是因为有司镜在一直陪着她、纵容她么?

    褚昭不知道。

    她已经连自己出身的那片咸涩深海,都快要忘掉。

    “昭昭?”被掀起盖头,姿容灼灼的司镜柔声唤她,朝她迎来盛满蜜琼浆的合卺小杯。

    “交颈饮下此杯,我们,便是道侣了。”

    褚昭茫然接过来,看着荡漾酒杯中自己失神的模样,顿了很久。

    余光却一不留神,瞥见不远处桌案。

    那里,有一柄崭新的匕首。

    她想起来,原来自己今夜,是要遵循司镜带给她的话本中所写,剔下尾鳞,赠给女子的。

    会很痛么?

    假想的痛楚感化作火苗,灼烧着她的鱼尾,逐渐蔓延到胸口最隐秘的深处。

    褚昭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到疼痛感了。

    她被司镜护得很好,周游各地时,她们始终融洽温存。女子宠着她,没让她受过半分委屈。

    就连情.事时,对方不慎使了力气的咬痕,次日睁开眼后,也会消弭于无形。

    如今的一切,正是褚昭沉在深海时,所贪恋渴求的。

    可为什么,她依然觉得内心空洞?

    手中的合卺酒盏掉落,褚昭后退几步,怔然掉下泪来。

    她看见连绵不歇的细雪中,数道淡蓝色道袍的身影载歌信步,唤着“大师姐”、“锦鲤仙子”,离她越来越远;

    看见阴暗冷僻的深林中,有方水潭,纤细的海带与丰腴的蟹,还有许多小鱼小虾,苦苦挽留她,求她莫要遗忘;

    看见她恋慕的雪色身影跪坐在桃树旁,风雪不歇,却扼不住空洞面颊上的两行清泪。

    司镜清冷低柔的嗓音已经哑了,“昭昭。”

    “……不是、不是映知所为。”

    “昭昭……痛不痛?”

    “映知是想与你成亲的,待到郁绿峰魔乱平定,就要去寻你的。”

    “昭昭,在荒山等映知来,好么?”

    无数次徒然辩驳,苦苦挽留,却只换来掌心中被剜去妖丹,奄奄一息的小红鱼逐渐失去重量,化作魂息碎片。

    女子墨发浸透融化的薄雪,如幽幽魂息,肩膀低垂,双眸失神。

    “昭昭还会信我么?”她喃喃。

    “寻不到昭昭,那映知……来殉昭昭,可好?”

    幻觉般的碎片画面,在眼前流转过后,似窗外落雪无声停歇般,倏然消散。

    褚昭眼眶微湿。

    再回过神,眼前仍旧是被注满蜜琼浆的酒盏。

    与惨淡回忆大相径庭,女子此刻端矜挽起一丝笑意,“昭昭怎么了?”

    “只要与我成亲,我们便是道侣了。日后,我们依旧一同去看朝霞与日暮,好不好?”

    褚昭惊慌摇了摇头。

    她确信,自己忘掉了什么。

    面前美好不真实的景象、只有她与司镜两个人的郁绿峰,如同她在蚌壳里的酣睡美梦。

    “你不是司镜!”她后退几步,小声哽咽,“阿褚不要在这里了……司镜在哪里?”

    眼前女子的身影有一瞬间的飘忽。

    她抬眸,朝褚昭勾唇笑,“我……就是司镜呀。”

    只不过,是那抹与干净似新雪的魂息相悖的、阴暗的一面而已。

    归霁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

    以至于,就在她受司镜嘱托,于今夜刚替她演了一场哄骗小鱼的戏后,就被迅速识破。

    “昭昭,与我饮了这杯酒,我们一直活在如今没有鲜血的梦中,不好么。”她探身,牵住少女手腕,呢喃劝哄。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昭昭不是,最害怕孤身一人?”

    女子此刻身着的嫁衣,如同殷红染就,凭空生出几分谲滟。

    褚昭去抓桌案上的匕首,不留情面地朝面前人划去,“……放开阿褚!”

    归霁身形如雾凝作,没有被伤到半分,探出的手却无声垂落。

    她笑得惨淡,连肩膀都在发抖。

    “昭昭、为什么还是选了她?”

    “淡漠不通人性的是司镜,受恶人操纵,亲手拿起匕首的是司镜,无从挽救局面、拉我来托付的也是司镜。”

    “可昭昭,为何……从来不记得归霁二字。”

    红绸缠住褚昭的手脚,一瞬间,令她想起,被女子用锁链绑在榻间的滋味。

    身旁的景象正在逐渐碎裂,高烛殷绸,一派喜宴之景,荡为浓稠的魔气。

    美好到不真实的幻境,一切皆为虚妄,只有她们两人为真。

    归霁从身后拥住了褚昭,一抬袖,眼前凭空出现雾气凝作的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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