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婆外传:盂兰古卷: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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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瞧见原来九十四也是会好好说话的。

    一个乡野村夫,地位还能高到他头上去了?

    阮玉山冷着脸,因为对九十四感到不满,连带看九十四的马也不顺眼。

    他把九十四那匹马的嘴里最后一口草扯出来,丢到旁边,在低低喘气的马叫声里转身往灶前去做饭。

    做完了午饭,九十四没回来。这是阮玉山能预料的。

    谁发脾气不是发个一天半天的?

    阮玉山表示体谅。

    晚饭过了,九十四还没回来。

    阮玉山背着手在屋檐下踱了几个来回,决定不等了。

    他今晚还有别的事得做。

    明天是望日,今夜过山峰旁的矿山矿道会打开,阮玉山得先下去看看地形,若是能趁干麂尚未复活直接找到阮老太爷的骨珠是最好,以免明天碰见复活的干麂,生出不测。

    他从包袱里拿出一早顺备好的工具:火折子,罗盘,绳子,挂钩,和一把扇子。

    又拿纸笔写了一句话放在桌上:饭温在锅里,夜间不要外出。

    写完以后阮玉山想了想,认为这话太过温和,拴不住九十四,于是又回头加了一句:如若不听,待我回来,将腿打断。

    他感知得到九十四就在附近,兴许是不想见他,才一直没有回家。

    从此处到矿山还得走上大半个时辰,阮玉山牵了马,提胯上座,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子,朝身后的某个方向喊道:“回去吃饭!”

    说完便驾马离开了。

    他今夜必定是回不来的,且不说矿道情况如何,就算他走运早早找到了老太爷的骨珠,那这村子夜半也不能见人——他还没蠢到半夜跑回大雾里送死的地步。

    俗话说要修矿道,先立矿井。甭管多好的山,山里藏着多好的矿,那也不能随便找个地儿打洞进去就开始挖了。山里的矿跟碗里的饭不一样,不是均匀遍布在每一处地脉。

    早年间挖矿,都得先根据草木岩石的分布和走向,探寻出大概的矿脉,再不停地定点,一个点打一个竖井,竖井直直地打进山里去,若是打得足够深了,还找不到矿石,那就去下一个点接着打。

    佘家寨的矿道修得偏僻,虽说过山峰旁边那座山一看就是个好山,但矿脉却不好找,当年佘老大打了很多竖井,最后才在山背面竖井底下探到铜矿,再开始铺矿巷,也就是安矿道。

    阮玉山依照老太太给的地形图,凭记忆找到山背的那个竖井,竖井口的轱辘早已荒废,木轮用不得,绳子也脆了。

    按理,矿道口还有个专门负责人员运输的口,叫马头门。不过如今整个矿道都停止运作了,从哪个口下去都一样,阮玉山也就不讲究了。

    他取下挂钩和绳子,把绳子一端在自己腰上饶了两圈,又把另一段系在挂钩上,找了一处坚硬庞大的岩石,将挂钩打进石后土地里,再回到竖井前,拿出火折子,点燃离开屋子前随手拿的木柴,丢进去,瞧见木柴落地后扔在燃烧,才攀着竖井慢慢下去。

    在竖井里落了地,阮玉山打开折扇一边朝前扇气,一边拿起火把四处看了看。

    这矿山里的各处巷道修得四通八达,果然如传闻所言,原本坍塌过后该被废石填满的矿道此时空空荡荡,当真一到朔望日前夕就跟被清扫过一般对外打开了。

    阮玉山举着火在目前唯一一条平巷中行走,举目所见每条矿道四面都布满加固的木条,在采完矿以后的地方也不难看出用废石回填的痕迹,可见当年阮老太爷留在佘家寨的监事没吃白饭。

    如此坚固的矿道,实在难以想象会因何坍塌,又为何将数百口人尽数埋葬在此。

    阮玉山越往前走,矿道愈发黑了。

    火把逐渐找不清前方和四周的矿壁,就连每条道四面的护架也得从凑近了才能看。

    阮玉山伸直手臂,尽可能照亮远处,双眼盯着自己的脚下,用玄息感知自身前后,以免突然遭遇袭击。

    他一步一步走得愈发谨慎,越往里走,外边的世界就越远了,连风声也被隔绝。

    荒废数十年的矿道寂静无比,除了他自己平稳到几乎发不出声音的脚步,矿道里只剩他的呼吸。

    火光渐渐微弱到只照得见火焰周围数寸的范围。

    万幸,阮玉山的玄息并未探查到矿洞中有任何其他的存在——至少没有任何其他玄者或妖物的存在。若只是存在没有玄气的普通人,他的玄息探查不到,那内力也该感受得到。

    除非,这里有玄境比他更高的人,能在他的感知中隐藏自己的玄气。

    这种人在世间千万中难找其一。

    阮玉山虽然自负,也绝不是掉以轻心之辈,他走得愈发往里,便越谨小慎微。

    矿道里久无人至,阮玉山且行且看,忽然想起,那个负责运输人员的马头门还负责排水和通风。

    也不知这矿道里的马头门是否还连接着外边,若是没有,他可得出去先把那个入口找到,否则今夜非得活活憋死在这里边。

    矿井深处换气越来越难了。

    阮玉山尽量控制着自己呼吸的频率,打算再往前走三丈,若在底下找不到马头门,他便出去找到再进来。

    他胸腔起伏着,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是控制,就越是沉重。

    他试着把呼吸放轻,可似乎完全没用,就算是憋着气,也能听到呼吸声。

    阮玉山脚步一顿。

    是他的头顶一直有人。

    “谁!”

    他将手中火把蓦地举高,抬头看向头顶呼吸声所在来源,目之所及却只有森森矿壁和一节节支撑矿道的木格,瞧不见别人丝毫的身影。

    呼吸声还在继续。

    手中的火把微不可察地朝后方飘闪了一下,阮玉山猝然转身,将火把对准方才余光所见,以平时握枪的姿势直直刺入来人面门。

    火把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却不见有任何变化。

    这只是一个幻影。

    阮玉山面前的男人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最多不过三十出头,身量是芝兰玉树,长相也是风流倜傥,剑眉星目,若真变成个实打实的人站在这儿,半点不比阮玉山差到哪去。

    对方抱着胳膊,悠闲地倚靠在矿壁上,笑吟吟地喊:“小玉山儿。”

    这是阮玉山年幼时老太太对他的称呼。

    阮玉山收回火把,凝神注视眼前的幻影。

    俄顷,他开口道:“曾祖父?”

    阮府每个家主在接任州主之位时,都会请先生提前来府中做一张丹青。

    阮老太爷年轻时的画像就挂在阮家宗祠里,阮玉山从小看到大。

    “眼神不错嘛。”英年早逝的阮老太爷站直身子,绕到阮玉山身边,虚幻的胳膊拍拍阮玉山的肩,“本老爷是不是比画像上好看许多?”

    阮玉山睨着他,还没开口,又见对方摸了摸头发,点点头:“我自来不上相。”

    “……”

    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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