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为心: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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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时,低沉嗓音在她身后响起:“不急,留意脚下。”

    檀禾顺着梯.子慢慢而下,离地还有三尺距离时,便被人掐着腰轻而易举地抱下来。

    谢清砚将人放下地,伸手掸去她额发间的槐树叶。

    “是见、见谁啊?”檀禾一目不错地盯着他,一时间竟有些屏息静气。

    话音刚落,她似有所感,蓦然抬眼,正见回廊尽头还站着一俊美绝伦的陌生男子。

    他眼角的刀疤有些眼熟,似乎前不久在何处见过,檀禾苦思冥想。

    视线相触的一瞬间,褚渊漆黑的瞳孔猛地一缩,胸膛剧烈起伏。

    犹如被人当头一棒敲下,脑中一片空白,唯余回忆中,这张思念过千千万万次的熟悉面容。

    他面容凝定,神情僵滞,宛若一尊塑像。

    第63章

    褚渊一目不错地盯着她的脸,盯到双目通红。

    就像十七年前,他也这样看着在他眼前,倒下的一人又一

    人。

    那年的褚渊还小,不过六岁,跟在男人身后叫嚷:

    “阿爹——你捎上我一起!”

    身披鹤氅的男人头也不回,语气严厉道:“速速跟上,犒军典礼耽搁不得。”

    褚渊一脸赧然地哀求:“那你先将我从雪里拔出来。”

    仲月十九,刚过年关,朔州大雪。

    男人踩着没过膝盖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府,闻声回头看了眼,不禁笑了起来。

    ——男童跟根大白萝卜似的陷在雪地中,脸蛋冻得通红,皱着鼻子哼唧。

    禇寒嵊折返回去,提溜起儿子,抖了抖他身上的雪,忽然像得了什么趣似的,将他轻轻抛向半空,落下。

    绵软的雪中旋即凹陷出一个小人形状的雪窟窿。

    褚渊吃了满口雪渣子,噗噗往外吐:“回头我告诉阿娘你又欺负我,让你睡书房去!”

    “好啊,你个臭小子,长能耐了,敢威胁你老子!”

    说罢,褚寒嵊将他摁进雪地里,毫不留情得又搓磨了一顿。

    “服气没!”

    “服!”

    褚渊梗着脖子气呼呼的,虽满脸倔强倨傲,却不得不屈辱认下。

    ——等着,等你七老八十那天,我定要你在雪地里打滚!

    褚寒嵊自然不知道他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收起玩心,好言劝道:“外头冰天雪地的,别冻得哭鼻子,又去找你阿娘掉眼泪。”

    “你小瞧谁呢,”褚渊把脸转过去,不想理他,“我是要去挑上一根最漂亮的红柳木,刻成小鱼,过几日送给妹妹做满月礼。”

    念起前不久刚出生的女儿,褚寒嵊冷硬的眉目间顿时显出柔色。

    女儿是尚不足月的早产儿,刚出生时浑身青紫,连哭都不会,身体孱弱到一度险些夭折。

    一家人日日提心吊胆,万幸的是,好在挺了过来。

    褚寒嵊念在女儿的份上,抱起褚渊,甚至破天荒地让他骑在自己脖子上,阔步朝前行去。

    于是,褚渊双手抱住他爹的头,学着阿娘的举动,兴奋地亲了亲他的脑门。

    两人短暂地恢复了父慈子孝的关系。

    天似黢黑的穹庐,笼罩四野。

    这一夜,西北大军的营地里燃起了昼夜不息的欢腾篝火,给戈壁上的红柳枯枝镀了一层厚重的金色。

    而褚渊困到眼皮打架,褚寒嵊走不开身,只得命身边中郎将钟廪护送他回府。

    马背颠簸,褚渊却睡得甚是香甜,梦里是妹妹揪着他送的小红鱼,又软又甜地说“谢谢阿兄”。

    明明她现在还只会咿呀哼哼。

    彼时的褚渊不会想到,短暂的美梦醒后,他会从一个家宅祥和的顽劣小儿,变成了家破人亡的孤儿。

    刚出营地,黑压压的人潮遥遥从两侧包抄杀来,顷刻之间,万箭齐发,如飞蝗急雨。

    褚渊被一句吼声惊醒:“快回去禀报王爷,有敌袭!”

    话音刚落,钟廪惨叫一声,随之带着他摔落下马。

    变故突生,正饮酒吃食的将士们来不及反应,不过几息,坠落如雨的尸首压到他们身上。

    透过堆积如山的尸体间隙,褚渊陡然目眦欲裂,浑身血液直冲脑顶。

    他看到,如山岳般的男人轰然倒在血泊之中。

    ——回去让你阿娘先歇下,勿等我。

    ——顺道儿再替爹哄两声妹妹,待我回去,她该是又睡了。

    ——还有,你若是胆敢再告状,老子就将你彻底扫出家门!

    片刻之前,男人还事无巨细地叮嘱外加恐吓他。

    而此时此刻,褚渊泪水汹涌而出,急得大喊:“阿爹!”

    从胸腔中挤溢出的艰涩呼声,被只粘腻带血的大掌死死捂住,不曾泄露出半分。

    身后,是钟伯用血肉之躯牢牢护住他。

    眼前的一切渐渐被淌下的鲜血而模糊,混和着流不尽的泪,沁入洁白无瑕的雪中。

    不知过了多久,震天的杀声停了,血也冷得刺骨。

    等钟伯拖着被箭矢击碎的断腿,带他再次回到城中时,目之所及,又是一片人间炼狱的血红。

    在遍野的尸殍中,他寻到了阿娘和亲人的尸首,没有妹妹的。

    有人告知他,北临的单于挖了个坑,将全城的婴孩幼童扔了进去,任由驯养的狼军吃了他们。

    尸坑中,面对无数血淋淋的五脏六腑和幼小残肢,褚渊竟奇异地冷静下来。

    妹妹小手臂上有块小鱼形状的胎记。

    他用稚嫩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这些碎肢,早已如行尸走肉般魔怔了,一点一点寻找。

    这年的隆冬极寒,鲜血融进积雪,漫天飞雪又纷纷扬扬落下。

    瑞雪兆的是丰年吗?

    终其一生都是恶兆。

    幕幕如昨日,刀刻般长久地印在了褚渊的记忆里,以至于时隔十七年后,在看到这张酷似母亲的面容,他目光一震,震骇到难以置信。

    在随谢清砚来时的路上,褚渊一度在想。

    他为何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会不会只是巧合?

    可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多的巧合。

    朔州,满月,苗疆,阿泠,姓南……

    妹妹还差七日满月,而母亲正是苗疆人,名唤南泠。

    由于母亲曾被恶人所害,险些丧命,她畏惧见任何生人,从不对外露面。

    而妹妹因着早产身体弱,连之后的满月宴饮,也并未大张旗鼓地宣告众人。

    然而只在一夕波澜间,她们俱已殁于黄泉,永逝人间。

    可褚渊怎么都没想到,会有人告诉他,他的妹妹还在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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