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前夫失败后又重逢了: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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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或许是因为,无量山是他的地盘,较之客船内更适合拷问用刑,他觉得还未到摊牌的时候。

    她躺在床榻上,心咚咚跳,难以平静。

    必须得快走。这里,她是一刻都待不了了。

    清涟已经换上了她的衣裙,候在她身侧。

    她问:“什么时辰了?”

    清涟:“已经将近午时。您快些准备吧。”

    她三下五除二将清涟的衣裳换上:“我直接去舱外候着,你在榻上装睡。其余的事,门内会来线人安排,各自小心行事。”

    清涟、远香颔首:“是。”

    她一副丫鬟打扮,蹲在客船上层,鬼鬼祟祟地跟在一些不认识的官家小姐身侧,假扮是人家的丫鬟,被不同的人赶走三回。

    左等右等。

    终于,等来了空中三声鸟啼。

    她自上而下一望。

    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悄无声息地贴近了客船一侧,船夫坐在船篷内,看不清面孔。

    她扯起衣角,四面环望一圈。

    船上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观景,叫卖瓜果糖片之声不绝,无人注意这边。

    她轻飘飘地,翻出栏杆,一跃。

    双足落在安稳的船板上。她竖起耳朵,并未听见身后有驭轻功的衣襟飒飒之声,一步跨进了船篷之内,隐去身形,才敢隔着竹篾的缝隙,往来处窥探。

    无人跟上。

    顾怀瑾没有发觉,没有追下来。

    她长长、长长地松了口气。

    船夫双桨一摇,乌篷船无声滑走了。

    船内,零落了一地的花片,船篷上泼溅了些血迹。

    她已见怪不怪了。往生门内,凡事求速,怎么快怎么来,百无禁忌。

    看起来,这船,曾有舞姬在此献舞,抛了一船的花瓣。

    她胸中一块大石重重落地,心中雀跃轻松已极,长叹一声,坐在舟内小几旁,拿了一只没人用过的酒盏,自己倒了点酒。

    谁知,坐了下来,就有点怅然。

    两个生离死别的人,以为会天各一方一辈子,谁知,竟然阴差阳错,再次相见。

    可是,再相见,也是物是人非。

    如今,她承认她爱他。但也必须要明明白白、清楚明晰地告诫自己——已经结束了。

    那些在她回忆里珍贵到熠熠生辉的过去,她必须得承认,她从未抛下过。所谓“该忘的忘,该放的放”,不过是她拿来摆架子的大话。

    但是,过去就是过去。再珍贵,也无用,像他那两颗从前视若珍宝、如今弃之不用的本命珠。

    珍贵而无用的东西,不适合放在心上,适合束之高阁。

    她垂眸望着酒杯,看着杯中酒液旋转,浅啜了一口。

    ——那是她这辈子喝的最后悔的一口酒。

    第114章

    恍恍惚惚的幻梦。潺潺的水流声,远处水鸟鸣啼,船桨劈开水面,咚一声没入水里,拨着水,一阵哗啦的响。

    身下的乌篷船,微微摇晃。

    她阖着眼。

    鼻子底下,一丝旖旎的鲜甜,打着转。

    是血气。

    她睫毛颤抖了两下,昏昏沉沉睁开眼。

    满船纷乱落花,密密麻麻铺在船板上,有些已经干萎了,边缘泛着黄。

    船篷之内,原本已经干涸了的血迹,复又泼上一道鲜亮的血弧,血珠蜿蜒往下淌着,沿着拱起的船篷往下流,沾在堆叠的花片上。

    凌乱的花瓣和血珠之外,一弯蛾眉月高挂。

    月亮底下,坐了一个人。

    一身玄黑长袍,丝缎般的墨发从后背垂泻而下,盘腿而坐,桨声悠悠。

    “醒了?”

    船头人半侧过脸,双眼缚着。

    她两眼一闭,开始睡觉。

    事已至此,挣扎慌惧也是无用,省省吧。

    顾怀瑾温柔笑了起来:“娘娘……。经年未见,又要去哪啊?”

    她睁开一丝眼缝,知道事到如今,事情已经不由她,又将眼睫阖上了。

    要杀要剐,都随他。

    那盏酒里,有药。她即便醒了过来,眼睛一闭,就又睡倒了下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被人挪到了船头。月挂中天,银辉如水,洒在人身上,冰得人遍体生寒。

    她一个哆嗦,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枕在他膝上。

    他一只手搭在她腰间,宽大的衣袖,替她盖着。

    从前天山上,她最爱靠在他膝头睡觉。那时,他夜里常常挑灯批公文,有时上了榻,也放不下,靠着床头一页页地翻。

    她不喜欢一个人睡,等他上了榻,就猫儿似的,趴在他膝上打盹。

    上回,枕在他膝头浅睡,五年前了。

    “醒了?”

    “嗯。”

    一个姿势躺久了,她硌得脸发麻,将头偏转了一下。

    一动,听见自己手腕上一阵叮当的响。她举起手来一看,一只铁环,铐在手腕上,与他的手相连,月色底下,泛着金属寒光。

    她懒得管,将手垫在脸侧,趴得更舒服些,习惯性的,蹭了蹭他的膝盖。

    顾怀瑾没动,沉默地由她。

    水波摇晃,连一向难以入睡的人,都受了催眠一般,睡了整日。

    她也没想到,被顾怀瑾劫走,她心里竟然平静至此。

    就像一个杀了至亲的人,无人发觉,也要日夜受折磨。最后,被捕的那一日,反而噩梦破了,得以睡个好觉。

    其实,她也早该料到的。

    原来逃也愧疚,或许自己也想自己死。

    她眼里落下泪来,滚落到他衣摆上,顷刻被玄黑色吞没了。

    “怀瑾。”她不知有多少年没再吐出这两个字,“无量山上,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闭着眼,语气惬意得像梦呓。

    顾怀瑾许久没有说话。

    她带着点笑,眼泪一颗颗打湿了他的衣服,隔着布料,一阵湿热。

    他想忽视都忽视不得。

    “从前,我第二次见你,也是在江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说起从前的事,“后来,第三次,是佛寺。佛寺之后,你随我上了天山。”

    她笑了起来,月色亮得她无法入睡,她用手挡住眼睛。

    “怎么是第二次?那是第一次。”

    顾怀瑾没说话,自顾自道:

    “现在,随我回无量山,也是在江上。”

    她困意上头,在他膝上委了委,笑着。

    两次相见,都是水上。

    但是,她还能逃离无量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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