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妄想[破镜重圆]: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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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没有开顶灯,只有床头一盏微弱的夜灯,将他沉默的身影拉得又长又孤寂,仿佛融入了这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暮色里。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病床上的陆政国发出轻微的鼾声,那紧握着陆邢周的手,力道也松了几分。

    陆邢周这才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像是刚从一场漫长而残酷的刑讯中解脱出来,身体疲惫不堪。

    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指尖触到了冰凉的手机外壳。

    掏出来,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亮起刺眼的白光。

    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一个未接来电,和两条未读短信。

    发件人都是同一个名字:「笙笙」。

    那个名字,此刻像一把烧红的针,刺得他眼睛生疼。

    可是他的手指却悬在屏幕上方,久久没有落下。

    仿佛点开那两条信息,就会触碰到一个足以将他彻底焚毁的真相,或者一个精心编织了五年、此刻仍在继续的谎言。

    最终,指尖还是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决绝,轻轻点了下去。

    信息的内容很简单:

    「你父亲怎么样了?」

    「你晚上要在那边守着吗?」

    平静的问候,带着她一贯的、看似不经意的关切。

    这再平常不过的两句话,此刻落在陆邢周眼里,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讽刺和试探。

    父亲怎么样了?

    她问这句话时,心里在想什么?

    晚上要在那边守着吗?

    是关心他父亲的安危?

    还是……在确认他是否被绊住脚步?是否方便她进行下一步?

    被欺骗的愤怒、无法分辨真假的茫然……所有汹涌的情绪,在看清这两条信息的瞬间,仿佛被一股更强大的、冰冷的荒谬感冻结了。

    陆邢周盯着那两行平静的文字。

    然后,一丝极其微弱、极其苦涩的弧度,一点一点爬上了他紧抿的唇角。

    那是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

    一个充满了自嘲、荒诞、又无力的苦笑。

    第62章

    陆邢周在医院待了两天两夜,期间,虞笙打来过两次电话。

    第一次,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谨慎的、如同试探水温般的关切:“你父亲……情况好点了吗?”

    “还没稳定。”陆邢周的回答异常简洁,吝啬得不愿多给一个字,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已被抽干。

    第二次,是在傍晚。

    窗外天空被染成沉郁的灰紫色。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前一次更轻,也更小心翼翼:“今天……情况怎么样?”

    “还没稳定。”依旧是那冷硬的四个字,语调平稳得像一潭死水,听不出丝毫情绪。

    电话那头,虞笙紧握着手机,心头悄然掠过浓浓的不安。她用力吸了口气,将这异样的感觉强行压下去,反复在心里安慰自己:他父亲病重,他心情低落、不想多说是正常的,不要胡思乱想。

    第三天傍晚,夕阳的余晖给城市镀上一层温柔的暖金。

    虞笙坐在院子里发呆,被她一直紧紧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她恍然回神,低头一看,竟然是陆邢周打来的。

    她手压心口,深吸一口气才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陆邢周语气如常:“晚上我定了餐厅,半小时后我去接你。”

    这份突然的亲近,本该是好事,可虞笙却眉心微蹙:“你父亲好点了吗?要不……还是在家吃吧,我给你做点清淡的,你也能好好休息。”她不想他强撑着陪自己,那只会让她更心疼。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静得只剩下电流微弱的滋滋声,随后,他略显低沉的声音再度传来:“不用,收拾一下,到小区门口等我。”

    说完,不等虞笙答应,电话就被挂断了。

    以前,他从不会先挂她电话的。

    虞笙看着一点点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心里愈加忐忑。

    半小时后,黑色轿车停在了望湖墅门口。陆邢周推门下车,他身上不再是医院里那套带着消毒水味的休闲装,而是换上了熨帖的深色西装,头发也打理过,露出平直的额头。

    从他走下车的那一刻,虞笙的视线就牢牢凝在了他脸上。

    他看起来依旧沉稳、体面,每一处细节都一丝不苟,可那份刻意维持的从容之下,是眼底深处怎么也无法掩饰的浓重倦意,像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沉沉压在他深邃的瞳孔里。

    所以,是因为这份沉重的疲惫,才会让他只是站在车边,没有像以往那样主动走向她吗?

    若在平时,虞笙或许不会敏感多心,可接连两天他电话里的冷漠,还有约她吃饭的突然,让她心底那份不安不受控地蔓延开来。

    迎着他看过来的视线,虞笙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你父亲……好些了吗?”

    陆邢周垂眸望着她。那眼神很深,掺杂着一种令虞笙读不懂的复杂情绪。可还未等她试图捕捉那转瞬即逝的深意,就见他偏开了视线。

    虞笙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也没有等到他像往常一样,牵她的手,又或者其他亲昵的肢体碰触。等来的,只有他默不作声地绕过车尾走到副驾驶旁,给她打开了车门。

    这份无声又刻意的距离感,像一道透明的冰墙,横亘在两人之间。让虞笙内心的不安不断膨胀、蔓延,就这么沉甸甸地坠在胸口,让她想问都不知如何启齿。

    去往餐厅的路上,车厢内异常安静。

    在引擎低沉的嗡鸣里,虞笙几次侧头看他。

    可他却专注地看着挡风玻璃外,一个回视,甚至一个眼神的偏移,都未曾给她。

    这份令人窒息的低气压,让虞笙心头堵得发慌,可如果他只是因为他父亲的身体才会如此呢?

    最终,担忧还是压过了忐忑,她轻声开口:“是不是……这两天太累、太辛苦了?”

    陆邢周还是没有转头看她,默了几秒才从唇齿间挤出简短的两个字:“没事。”

    就是这两个字,像两块冰,瞬间冻结了虞笙所有想说的话。她偏头看向窗外,好一会儿的功夫才压下眼眶里的酸涩。

    用餐的地点是一家可以俯瞰全城夜景的西餐厅。

    下了车,虞笙就一直用余光看他的手,可一直到踩上台阶,都不见他有丝毫想牵她手的动作。

    这份失落让虞笙垂眸笑出一声自嘲。

    餐厅里没有其他客人。低沉优雅的爵士乐里,身着笔挺制服的侍者将他们引领至预定的靠窗座位。

    这期间,陆邢周一直都保持着沉默,直到他将厚重的皮质菜单推到虞笙面前,才言简意赅地开口:“看看想吃什么。”

    若是放在从前,他根本不会问她便会依据她平日的喜好,熟稔地为她点好一切。这种细微的变化,像一根细微却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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