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妄想[破镜重圆]: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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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早已无数次证明,它在真正的沉重面前不堪一击。

    像一块蒙住眼睛的布,假装看不见正在溃烂的伤口,以为只要时间够久,痛楚便会自行消散。

    可她深知,有些东西,时间带不走,只会沉淀下来,结成坚硬的痂,或者……化为更深沉的恐惧。

    见她不说话,林菁的目光扫过被扣在枕边的手机,状似随意地问了句:“你们……聊得还好吗?”

    虞笙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摇头,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挺好的。”

    可她的神情分明不是这样。

    捕捉到她强抑的情绪,林菁心疼又无可奈何。

    她起身倒了杯温水,“喝点水,润润喉咙。”

    虞笙接过杯子,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紧绷的双肩这才松动了一些。

    林菁静静地看着她,感觉那阵剧烈的情绪似乎稍稍平复,才带着一丝犹豫和试探,轻声开口:“有件事……陆邢周走之前,我看见,他在你额头上……很轻地……吻了一下。”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地观察着虞笙的反应,“笙笙,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为你做了这么多,甚至不惜和他父亲对立……这绝不是普通朋友或旧识那么简单,对吗?”

    虞笙握着水杯的手指蓦然一紧。

    林菁的话,仿佛让额头上残留着一种虚幻的、微凉的触感,挥之不去。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虞笙垂着头,视线模糊地落在水杯中微微晃动的波纹上,仿佛那里面藏着能吞噬她的漩涡。

    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林菁以为她不会回答了,虞笙才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抬起头。

    过去那双最为灵动漂亮的眼睛,此时像蒙着一层散不开的灰雾,黯淡无光。

    “我们…曾经在一起过。”

    林菁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证实,还是让她震惊不已。

    “以前从来都没听你提过,”林菁微微侧头,声音放得极轻,“什么时候的事?”

    虞笙低下头,声音带着一种遥远而破碎的疲惫:“五年前。”

    “那后来……怎么又分手了?”

    ‘分手’两个

    字像冰冷的钩子,勾住了虞笙的心脏,同时间,也撬开了一道尘封的闸门,那些被深埋、刻意遗忘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笙笙,你快去医院,你爸爸,你爸爸……”

    她跌跌撞撞赶到医院,只看见那刺目的白布,覆盖过头顶的轮廓……

    “砰”的一声巨响炸在她耳边。

    是爸爸从高处坠落的声响,还是妈妈瘫软在地时,那撕心裂肺、几乎失声的哀鸣交织在了一起?

    虞笙猛地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间,她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额角也渗出了冷汗。

    “笙笙!”林菁猛地站起身,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别想了!我们不说了!不说了!”

    想起医生的严厉警告,林菁慌忙扶住她微微发抖的肩膀:“深呼吸!快,跟着我,吸气……呼气……”

    虞笙的手紧紧按在心口,用力呼吸着,过了好一阵,那几乎将她淹没的恐惧和痛苦记忆才渐渐平息。

    看着她苍白虚弱的模样,林菁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

    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她不敢再问具体原因,但虞笙坚韧的,绝非轻易被击垮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所以她非常肯定,两人绝不是简单的分手,更像是经历了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后遗留的应激障碍。

    *

    与此同时,京市。

    冬日的寒风凛冽,裹挟着北方的干燥与肃杀。

    陆邢周乘坐的私人飞机降落在停机坪上。

    舱门打开,刺骨的寒气瞬间涌入,却丝毫未能吹散他眉宇间凝结的沉重与眼底深沉的阴郁。

    那条断绝联系的短信,像一根冰冷的刺,深深扎在他心上。

    他几乎是带着一种赴刑场般的心情,踏入了陆氏集团总部顶楼那间象征着权力巅峰的办公室。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没有降临。

    落地窗前,陆政国背身而站,身影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出乎陆邢周的意料,陆政国脸上并无怒意,反而有一种温和的平静。

    他抬手示意陆邢周坐下。

    “米兰那边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陆邢周心中警铃微作,但面上不动声色:“已经安排妥当。她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正在康复。”

    “嗯。”陆政国点了点头,走到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坐下,目光落在陆邢周脸上,带着一丝审视,但语气依然缓和,“身体恢复就好。那孩子,也不容易。”

    陆邢周绷紧的神经有了一丝松动。

    父亲…这是…默许了?

    或者至少…不再反对或干涉?

    不对!

    这个念头几乎在下一秒就被他本能地否决!

    五年前,父亲对虞笙的排斥就从未掩饰过。那双看向虞笙的眼睛,总带着冰冷的审视,言语间也多次流露出对他陷入“儿女情长”的不赞同。

    陆邢周抬眼望向父亲。

    陆政国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语气里带着推心置腹的意味“这次的事,是我过于急躁了。气急之下,才拿她母亲的事向你施压。”

    他叹了口气,仿佛一个为儿子忧心的寻常父亲:“我也是担心你被过去蒙蔽,一时情急,说了重话,做了些……过激的事。爸爸向你道歉。”

    道歉?

    陆邢周只觉得一股寒意沿着脊椎悄然攀升,瞬间覆盖了最初那一闪而过的、微弱的松懈感。

    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

    父亲一生强势,掌控欲深入骨髓,字典里几乎没有“道歉”二字,他信奉的是铁腕与结果。

    此刻这突如其来的温和与歉意,非但没有让陆邢周感到安心,反而像一层精心涂抹的糖衣,包裹着某种未知的、令人不安的内核。

    这完全悖离了父亲对他一贯近乎苛刻的要求。

    他预想的是暴风骤雨般的惩罚,是更严厉的压制,而不是这样轻描淡写的“道歉”和“关心”。

    陆邢周压下心头的重重疑惑,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垂下眼帘:“父亲言重了。是我行事冲动,考虑不周。”他谨慎地回应,没有流露出半分真实的情绪。

    “都过去了。”陆政国摆摆手,仿佛真要将那一页揭过,“人没事就好。你也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公司的事,稍后再谈。”

    这轻描淡写的“稍后再谈”,更让陆邢周心头疑云密布。父亲如此轻易地放过此事,反而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更为沉重的压力正悄然累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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