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妄想[破镜重圆]: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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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轿车早已在专属通道等候。

    陈默拉开车门,陆邢周沉默地坐进去,车门关闭的轻响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放大了他内心的空洞。

    口袋里的手机沉重如石,紧紧贴着他的身体。

    那条来自米兰的信息,字字清晰,如同烙印刻在脑中:「这次真的谢谢你。但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谢谢?

    不要再联系?

    巨大的讽刺感几乎要冲破胸腔。

    他耗尽心力,赌上所有,换来的却是她如此斩钉截铁的断绝。

    那份在米兰病床前守候时,隐秘的、不敢言说的期待,如同细沙,正顺着心脏的缝隙缓缓流逝,留下一种缓慢而深沉的钝痛。

    车厢内是长久的沉默。

    陈默透过后视镜,看到陆邢周靠在椅背上,侧脸线条冷硬紧绷,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神却毫无焦点。

    “陆总,”陈默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贯的沉稳,“虞念姝女士那边,已经按照您的指示,安全送回了疗养院。只是……”他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她的状态,比被带走前更糟糕了。”

    陆邢周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视线却依旧凝固在窗外某处。

    但陈默的话,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沉沉压在他心头。

    他承诺过要护住她母亲,却只能看着情况恶化。这份无力感,加深了他心底的寒凉。

    陈默从后视镜里捕捉到陆邢周眉宇间那抹愈发深重的阴郁与疲惫,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您……需要去疗养院看看情况吗?”

    “不用了。”陆邢周的声音低沉沙哑,打断了陈默。

    他收回目光,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现在去,毫无意义。”

    既然她已决意与他彻底划清界限,他又何必再出现在她母亲面前,徒增她的困扰……或者是厌恶。

    车子最终停在了壹号叠墅门口。

    推开车门,冬日的寒风裹挟着凛冽的湿气瞬间灌入车厢,陆邢周下意识地收紧了裹在身上的大衣,然而寒意依旧能穿透衣料,直抵骨髓。他拒绝了陈默送他上楼的提议,只身走向那扇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厚重冰冷的入户门。

    指纹解锁,门无声滑开。

    扑面而来的并非家的暖意,而是空旷到极致的、凝固般的寂静。空气冰冷而滞涩,带着久无人居的尘埃气息。

    那份被拒绝后的失落、被划清界限后的茫然,还有对虞笙身体状况无法释怀的担忧,以及对父亲反常背后深不可测意图的疑虑,像无数条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径直走到吧台,取出一瓶烈酒,琥珀色的液体倾倒入杯,在昏暗的光线下晃动,映照着他眼底深不见底的疲惫与空洞。仰头,辛辣的液体滚过喉咙,一路灼烧至胃底。

    原本是想借酒精麻痹自己,然而几杯烈酒下肚,脑海里那张病床上苍白脆弱的脸庞,那双写满决绝、不容分说的眼眸,非但没有模糊,反而在酒精的催化下愈发清晰、锐利,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烦躁地扯开领带,几乎是把自己摔进了客厅宽大的沙发里。

    黑暗瞬间将他吞没,视野里,天花板仿佛在无声地旋转,而虞笙那条短信的每一个字却无比清晰地在他脑海里浮现:「这次真的谢谢你。但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闭上眼,是她在病床上脆弱的样子;

    睁开眼,是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和令人

    窒息的寂静。

    时间在黑暗中变得粘稠而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泥沼中跋涉。

    他辗转反侧,混乱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在米兰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父亲办公室里那层温和的假面、短信冰冷决绝的字句、以及五年前那些破碎不堪的记忆碎片之间疯狂冲撞、撕扯,找不到出口。

    直到天际泛起一丝灰白,身体和精神都已透支到极限,他才在酒精与疲惫的双重碾压下,坠入一种断断续续、支离破碎的浅眠。

    然而,仅仅只是片刻,那个纠缠了他整整五年的梦魇,便如铁爪一般,带着熟悉的、令人战栗的绝望感,将他从短暂的、虚假的安宁边缘,硬生生拖回冰冷的现实。

    窗外天色已是大亮,冬日里苍白却刺眼的阳光穿透落地窗,毫无遮挡地射入他布满猩红血丝的眼底。

    宿醉的眩晕和彻夜无眠的疲惫沉重地压在颅骨内侧,他拧紧眉头,抬手用指关节重重揉按着仿佛要炸裂的太阳穴。

    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脚来到卫生间,陆邢周抬起头。

    冰冷的镜面映出一张颓败的脸,眼底的猩红,眼下的无情,下颌的胡茬……

    恍惚间,镜中人影晃动,陆邢周仿佛看见了五年前那个被彻底击垮、失魂落魄的影子,正与此刻的自己重叠。

    他嘴角扯处一味自嘲的弧度。

    她赢了。

    赢得如此轻易。

    仅用一个决绝的姿态,甚至无需言语交锋,就将他这五年来倾尽所有意志力、用层层坚硬外壳与理智精心构筑起的、看似固若金汤的堡垒,瞬间冲击得摇摇欲坠。

    一股无处宣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戾气猛地冲上头顶!他眼神一厉,手臂带着失控的力道狠狠挥向洗漱台!

    “乒呤乓啷——”

    瓶瓶罐罐应声飞起、砸落、碎裂,刺耳的噪音在空旷的别墅里轰然炸响,尖锐的碎片四散飞溅,如同他此刻崩裂的心境。

    那天之后,陆邢周将自己彻底投入了工作。

    他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用高强度、无间歇的工作塞满每一分每一秒。

    冗长枯燥的跨国会议、堆积如山的待批文件……

    他用这些占据所有的思考空间,榨干每一丝精力,不留任何缝隙给那条绝情的短信,不给担忧她恢复状况的念头以丝毫滋生的机会。

    他不断地、近乎催眠般地在心底重复:放下。

    像五年前那样。

    五年前他能将自己剥离得那般彻底,五年后的今天,他同样可以做到。

    时间是良药,会冲刷掉一切。既然她选择了彻底划清界限,那么他唯一能做的,也是对她最大的尊重,就是彻底退出她的世界,不留痕迹。

    然而,当城市的喧嚣褪去,夜深人静时,那些被强行压制的念头总会不受控地悄然浮现:她现在怎么样了?恢复得如何?物理治疗是否顺利?那些免疫抑制剂带来的副作用,她是否还在承受?林菁有没有照顾好她?

    他甚至有好几次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通讯录里那个被标注为“米兰-桑德罗医生”的联系人,是虞笙在米兰的主治医生。

    他甚至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用最官方、最疏离、最公事公办的语气,询问一下病人的恢复进度。

    他有无数个看似天衣无缝、合乎情理的借口。

    可是……那条「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联系了」的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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