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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南山客》 70-80(第19/20页)
裂般的声音从他口中挤出来,他咬牙道:“我说,我叫杜长念!长生的长,留念的念。”
听罢,桓秋宁难以置信,在心中默念道:“杜长念,原来他就是杜长念。”
时隔多年,那把刀依旧能直刺他的心脏,让他呼吸会痛,不呼吸会更痛。
如果十三还活着,他大概也会长这么高,也是瘦瘦的。只不过十三的性格很开朗,他一定会围着桓秋宁活蹦乱跳,像只机灵的鸟儿一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十三也会天不明就爬起来练剑,他会练就一身好本事,他会找到自己的亲人,他的生活会重新步入正轨,他会拥有幸福。
可惜,没有如果。
桓秋宁知道眼前这位少年不是真正的杜长念,可他必须是杜长念。真正的杜长念已经死了,但是“杜长念”这个名字还有机会存留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少年能以他的名字,好好地活下去。
因为十三,桓秋宁松开了手。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反手掷出一个短刃。顷刻间,横飞的短刃割断了绑在刺槐上的缰绳,少年摔在地上,震起了刺槐树旁的尘土。
少年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问:“什么意思?你为什么突然放了我?”
风起时,刺槐的树叶簌簌作响。斑驳的树影落在桓秋宁的后背上,烧出了几个深不见底的窟窿。
沉默许久后,桓秋宁背对着少年,沉声问:“你有什么心愿吗?”
少年一头雾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望着远方猩红的旌旗,犹豫道:“没什么特别的心愿,不知道成为一位上领兵上阵的将军,算不算?我出身将门,将来是一定要当大将军的!你问这个做什么,我有什么心愿与你何干,你能帮我实现吗?”
闻声,桓秋宁的背影越发孤凉,他低声道:“会实现的。”
少年更是不解,他一骨碌爬起来,捡起地上的长剑,问:“为什么?”
桓秋宁沉声道:“因为有一个人一定会在天上保佑着你,守护着你。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你的梦想,也是他的梦想。”
“你的名字,也是他的名字。”这句话桓秋宁藏在了心里,他没有告诉杜长念,曾经有一位与他一般明媚的少年,拼了命的想回到这里。
而杜长念拥有的一切,他的锦衣玉食,他的亲友,他手中的剑,本该属于十三。
杜长念不明白桓秋宁在说什么,他一辈子也不会明白,他的名字承载了两个人的希冀,而另一个人,早就沉睡在了暗无天日的万坟冢中。
***
出了将军府后,桓秋宁去临江酒肆拎了两壶米酒。他站在江边,朝着上京的方向,将米酒撒在了黄土中。
江风卷起黄沙,旌旗在风中飘荡。桓秋宁眯着眼,蹲在江边,捧起了一抔黄土。
除了那一丁点可悲的回忆,十三什么也没给他留下。他把揉碎的回忆掺和进了黄土中,颤声道:“十三,哥想你了。哥给你带了两壶米酒,琅苏的酒味儿淡,不知道你喝的习不习惯。”
铜鸟堂有了新的铜鸟“十三”,将军府的杜长念也回来了,可是桓秋宁记忆里的那位少年,再也回不来了。
“哥找到你的身世了。你的名字叫杜长念,长生的长,念想的念。这名字真好听,就是没有‘十三’叫着顺口。”桓秋宁把黄沙攥在手心里,可他攥的越紧,细沙流的就越快。
他想把手里的黄沙全留住,于是伸手去抓,可他一张开手,江风一吹,黄沙全散了。
桓秋宁仰着头,咬着牙忍着泪,他喃喃道:“十三,哥想回去看你了。如今啊,不只是你,哥也回不去了。上京太远了,千里万里,谁也回不去了。十三啊,哥觉得很累,走的每一步都很累,特别特别累。
这世上除了照山白再无人愿意听他诉说心事,而有些话,他却无法直接对照山白开口。
所以,桓秋宁只能把这些话对黄土之下的十三说。面对风平浪静的清江,他看着远方的云,低声道:“哥爱上了一个人,想和他长相厮守,可是哥不得不往前走,一直走,只有这样,哥才能光明正大地站到他的身边。很矛盾吧,可哥也没有办法。”
桓秋宁用手指在沙滩上写下了照山白的名字,“我爱他,却害怕自己不能让他幸福,甚至还会让他置身险境,痛苦挣扎。如果我的爱会让他难以自处,让他陷入两难,那我宁可离开他,从他的身边消失,可我又舍不得他。”
“十三,如果你还在的话,肯定会笑我自作孽不可活,是啊,命运真爱跟人开玩笑。”桓秋宁看着江风把手上的细沙吹的干干净净,他笑了笑,却又不像是在笑。
他站起来,看向远处。天高云阔,远山万里,无论天底下的人是何其痛苦,何其悲伤,远处的天永远晴明,阳光永远明媚。
桓秋宁背对着清江,低头看着被江风卷起的黄沙扑向长靴,沉声道:“十三,哥要走了。琅苏的花开了,很美,哥会折一枝花,给你带回去。”
***
继郢荣水军突袭江东渡口之后,旌梁水军在望苏河上放了一个烟雾弹,他们佯装在望苏河上举办龙舟宴,实际上是在查探水军在望苏河布军的情况。
如今琅苏腹背受敌,置身两难之境,州中百姓人人自危,各自屯粮,闭门不出。
临江酒肆在清江边上,从靠北的窗户往外看,就能看见江边停着的高大的楼船。
这几日临江酒肆内的客人除了桓秋宁就是丐帮的人,丐帮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反正都是要饭,他们什么苦日子都过过,也不怕顶着刀枪继续要饭。
酒肆老板看着店内的一群臭要饭的,愁眉苦脸地摘了牌子。见状,蹲在门口的小乞丐们吆喝道:“哎哎哎,怎么关门了?俺们不是客人呐,俺们有的是钱!老板,来两壶米酒,让俺们也醉一醉!”
桓秋宁翘着二郎坐在木桌旁,悠闲地往嘴里扔着花生米。他捧哏道:“哎嘿,此话甚是有理!要饭的怎么了?乞丐怎么了?俺们可是乞丐中的好乞丐,你知道俺们老大是谁吗?”
蹲在门口的小乞丐们连忙大喊道:“俺们帮主可是高梁饴!”
“对,高梁饴的大名你没听说过?”桓秋宁嘻嘻一笑,把盘子里的花生米吃了个精光,他冲小乞丐们摆了摆手,笑道:“真好玩。孩儿们,走,跟哥哥找乐子去!”
小乞丐们激动地拍手道:“好,好!珩哥哥,你要带俺们去找什么乐子呀?”
话音未落,酒肆就来了人。此人一身鹤氅,轻轻地摇着羽扇,文质彬彬,好似尘世里的谪仙。
见到他,桓秋宁换了个姿势,他蹲在长凳上,打了个响指,笑道:“不用去了,乐子已经来了。孩儿们,把他给我绑了!”
酒肆老板立刻吓破了胆子,他哆哆嗦嗦地说:“别介,这位可是谢禾公子,你们是真不要命啦!绑了他,谢氏肯定会扒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筋,把你们活活打死的!哎哟喂,干什么呢?你们要闹腾,可千万别害了我这小店啊!快停手啊!”
“噢。”桓秋宁回头,反问道:“你没听说过蚂蚁咬死大象的故事?去流珠街的茶馆里好好听听,什么叫蚂蚁噬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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