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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南山客》 70-80(第10/20页)
桓秋宁在雅苑外像孤魂野鬼般游荡了三日三夜,他怕照山白像自己当初那般不告而别,又怕照山白见到自己,无话可说。
月上枝头,繁星点点。桓秋宁坐在空荡无人的流珠街上,抱着酒壶,喝得酩酊大醉。
他斜倚着柳树眯了一会,睁开眼的时候见到了一个白色的鬼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然后倒挂在了树上。
桓秋宁笑嘻嘻问道:“咦。怎么吊树上了?你是吊死鬼么。”
鬼不理他。桓秋宁抱着酒壶打滚,一边撒泼一边心疼自己。他可怜巴巴地哀嚎道:“没人疼,没人爱,我才是个可怜鬼。”
“冷么?”桓秋宁口中的吊死鬼脱下了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顺手抢走了他手上的酒壶,问:“喝够了么?”
“没够。”桓秋宁反手抱住了那只鬼,额头蹭了蹭他腰间的荷包。桓秋宁闻到了竹香,登时知道了来人是谁。
他垂下眼,语气中含了几分委屈:“公子,你疼疼我吧。”
那只鬼很配合地一动不动,任由他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腰。
好一只听话的鬼。桓秋宁松开手,低下头揉了揉眼睛。揉了一会儿,他仰起头,瞪大了眼睛,看清了那只鬼,然后腆着脸嘻嘻一笑:“照山白,你把我捡走吧,我愿意跟着你,我想缠着你。”
江风习习,柳絮似雪。
流珠街上的灯笼不分日夜的亮着,把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的,唯独照山白的脸,桓秋宁怎么也看不清楚。因为他至今不敢相信,照山白竟然真的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把自己喝成一个酒鬼,醉生梦死,这样,这场梦就不会醒了。
“别不理人嘛。”桓秋宁伸手往后一掏,拎起了一壶酒。他晃了晃酒壶,歪头笑道:“我请你喝酒,桑落酒!你是不是最喜欢喝这种酒?我记得你以前经常跟别人一起喝。从前在上京城,你会站在酒肆前,伸出两根手指,对酒肆的老板娘笑一下,然后说,‘老板,我要两壶桑落酒’!哼,你以前从来不主动地邀我一起吃酒,都是我求着你,你才应下。”
“我不喜烈酒。”照山白把酒壶放在了一边。他见桓秋宁身上的外衣从肩膀上滑落了,便伸手帮桓秋宁系上了衣带,“况且,桑落酒,我只跟你一个人喝过。”
“真的吗?”桓秋宁揉了揉脸,低下头无聊地掰手指,“好吧。”
江风拂影,漫天的飞絮似雪。望苏楼在月色中巍然矗立,它藏在飞絮与云雾中,多了几分古韵,仿佛天上宫阙。
沉默许久后,照山白把桓秋宁的手放了在掌心,一边帮他暖手,一边温柔地问:“为什么躲着我?”
“我没躲着你。”桓秋宁往照山白的身边靠了靠,喃喃道:“我只是……”
“只是什么?”照山白低头看着他,看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落了松针一般的影子,语气依旧温柔似水:“以我们从前的关系,难道不能问彼此一句是否安好吗?我想见你,我想听你说话,可你什么都不说。”
烈酒灼烧心脾,桓秋宁的脸烧的红红的,双颊上好似飘着两朵绯红色的云。他从怀里掏出那把墨玄轻扇,两指开扇,歪头问:“你想问什么?”
照山白捏着他的手指,温声道:“我想问,这五年你过得还好吗?”
“如果我说我过得一点也不好。”桓秋宁用墨扇掩面,只露出一双狐狸眼,坏笑道:“你会怎么做?”
吹了一阵冷风,桓秋宁清醒了许多,他终于看清了照山白。
所念之人近在咫尺,他欣喜亦心忧,凝神道:“我没在闹别扭,也没有故意躲着你。我只是觉得五年前我不告而别,害得你担心,怪内疚的。”
“五年前的除夕,在春亭河畔,你把我骗得好惨。”照山白蹙眉,目光冰冷,那段时光他至死也不想回忆,可是那段回忆里有桓秋宁,他又不得不去回想。
靠回忆支撑着才能活下去的日子,度日如年,照山白一过就是五年。
桓秋宁叼着扇子,素手轻轻推开扇面,墨扇半遮面,他歪头一笑,露出了一只弯似月牙的狐狸眼:“丞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见到桓秋宁在眼前一笑一闹,照山白觉得他们仿佛回到了在与君阁初相识的时候,那时候他想让桓秋宁走,如今却想留住他。
桓秋宁抱着酒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他走到流珠街的中央,在月色中仰头饮酒,“本是月下独酌,如今却成了双影依偎,妙哉妙哉……”
他拿出怀里的梨花枝,别在耳边,花瓣落在了鬓角上,染了一片白。
他抽出腰间软剑,晃晃悠悠地转了两圈,用剑见挑着酒壶,在月色下,在江风中翩翩起舞。风起时,衣袂翻飞,如一朵墨玄色的桑兰花。
照山白看得出了神。他仿佛见到了少时在春庭河畔遇见的那位如谪仙一般的少年。或者说,在他的想象中,那位未曾驻足,未曾留下只言片语的白衣少年,应当就是如桓秋宁一般的模样。
桓秋宁回眸一瞥,那双狐狸眼笑得弯弯,他抓起酒壶,仰头一饮而尽。
“别再喝了,跟我走。”照山白走到桓秋宁的身边,抓起他的手腕,揽着人就要走,也不管桓秋宁是不是愿意。
“欸,欸!照山白,你看看现在夜黑风高的,你要带我去哪儿啊?”桓秋宁吓了一跳,他稀里糊涂地回过头,跟个喝醉了酒的猫儿似的连忙抱着照山白的胳膊,仰头看着照山白笑,眼睛亮亮的。
见照山白还是不松手,他哼哼唧唧地道:“照山白,我已经知错了,你可莫要欺人太甚!轻点轻点,疼疼疼!”
照山白握住他的猫爪,揣在怀里,回首道:“回雅苑。”
第76章 琅苏烟雨(三)
夜里的雅苑,寂静无声,静到仿佛能听见风吹花落的声音。
桓秋宁一进屋就跟没骨头似的趴在了檀木桌上,他不胜酒力,此时已经醉的看人有重影了。
他一手托腮,转头见旁边有两个照山白在点红烛,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桓秋宁一个没留神,三步并作两步,被人提到了窗边,后背抵着雕花木窗,眼前覆上来的是温热的呼吸。
“醉了么?”照山白按住桓秋宁的肩骨,让他不得不看着自己,“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吗?”
耳边的声音温柔地像春风,闻声,桓秋宁抬眸看着照山白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月光太凉,桓秋宁看到他的眸子里含了点水,不知是柔情还是凉意。
他仰头蹭了蹭照山白的鼻尖,蹭的自己的鼻尖也痒,轻声地问:“你为什么要找我?”
“时至今日,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话音未落,照山白用冰凉的手指一条一条地扯开了桓秋宁胸前的衣带。
隔着一层薄薄的禅衣,照山白的手指似游龙一般在他的胸骨上摩挲,指尖每往下一寸,桓秋宁的呼吸便急促了一分。他喃喃道:“你的手好凉。”
他的手指从桓秋宁胸前的每一道伤口上轻柔地抚过,每抚摸一道,他便会心疼地说一句:“从前这处没有伤,这里也没有。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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