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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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血浓于水夏鹤若是知道祁如意才是他亲……

    91.血浓于水

    这一次,尽管泪水又充满了祁如意的眼眶,他却忍住了没哭。

    晏青和晏韶还在地上跪着,姓夏的自是不会求情。祁无忧没有说追究谁的责任,只等着储君一人的说辞。但祁如意收了眼泪,满腔的委屈已经变成了寒心。

    这时哪里需要自辩什么,祁无忧只是要他认错。

    他默然越过晏青身侧跪下,像个冰人似的,木木地说道:“儿臣知罪。”

    但祁如意赌气似的请罪,岂是真心悔过。他也未必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面对他的无声抵抗,祁无忧蹙了蹙眉,却并未大发雷霆。

    夏鹤瞥着她,见她双唇绷紧,压抑着脾气。再看祁如意,也是一模一样的面孔。

    这时,夏如陵已经在里间处理好了伤口,低眉顺眼地从屏风后走出来谢恩。

    祁无忧叫了起:“伤势如何?”

    “回陛下,只是一点皮肉伤,三两天就能恢复了。”

    “人没事就好。那匹西梁宝马生性刚烈,是我欠考虑了,不该让你去驯服它。”

    夏如陵垂着眼,悄悄察言观色。

    方才里面也能听见屏风外的动静,皇帝、储君、冢臣之间硝烟弥漫,只有夏鹤不曾表态。这时,他从容地站在离龙椅最近的位置,淡淡地朝她使了个眼色。

    夏鹤摆明了态度:他根本不顾忌太子。若她在祁无忧面前叫屈,他不仅不会和稀泥,还会为她讨个说法。但夏如陵心里打着鼓,终究被眼前的阵仗震住了。匆匆权衡过后,她认为这个闷亏吃得值得。于是咬了咬牙,说:“臣女骑术不精,险些伤了太子殿下,酿成大错。陛下不罚,已是格外开恩了。”

    她称今日之事只是意外,自己圆了过去。

    祁无忧叫了所有人起来。但祁如意站起身,却是目不斜视,瞧都不瞧夏如陵一眼,既无愧疚,也不领她的情。

    离开崇元殿后,夏如陵又恢复了活泼好动的模样。身后巍峨的宫殿还未远去,她已忍不住同夏鹤嘀咕:“之前一直听说太子仁厚,看来呀,都是装的。若他真当了皇帝,肯定是个暴君。”

    夏鹤没什么可说的,无非是晏青教的好儿子。

    他道:“以后离太子远些。”

    夏如陵点点头,似乎深以为然。

    她又瞄了瞄夏鹤,好奇祁无忧怎么会变成皇帝。但见他心不在焉的模样,再想想方才的太子和晏太傅,便不敢向他打听了。

    父女二人心思各异地走了一段路。甬道上往来的宫人和各级官员见着他们,早早地停下向夏鹤行礼。夏如陵起初还忍不住偷打量他们,后来见的人多了,便意兴索然,懒得再掀一下眼皮了。

    夏鹤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下僚,直至宫门近在眼前,他突然定住脚步,说:“你先回去。我在宫里还有要事。”

    说完,又调头往内廷走。

    从宫门口走回乾元殿又是好半天的辰光。祁无忧这时已经见完了吏部的官员,又把王怀单独留了下来。

    “那马,说是给太子的,但我岂敢让祁如意碰萧愉送的东西。”她道:“再说,让世人知道了,以为他和临国的男皇帝有什么关系,我又能堵的住天下悠悠众口吗。”

    祁无忧说着,僵直已久的脊背一下子垮了。她扣着扶手,低声长叹:“要是他自己也那么想呢。所以,我就没给他。”

    “陛下的考量入情入理,太子殿下日后就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这个我是不指望了。你没瞧见他今天——得不到就要毁了,已经偏激到了这个地步。区区一匹马而已,竟惦记了两三年,不是玩物丧志是什么?真不知道晏青怎么教他的。”

    祁无忧越说越不快。末了,她烦闷地叹了口气,消沉片刻,又拿起了一本奏章。她挺起酸痛的腰背,立即不适地蹙了蹙眉。

    王怀轻唤一声“陛下”,祁无忧便点了点头。

    他走上前,坐到她身侧,轻轻地为她揉捏起来,好似拥她入怀,却体贴又不失礼数。

    祁无忧烦闷的时候,王怀鲜少像晏青和夏鹤那样提出建言,甚至发表自己的见解。他总是克己复礼,习惯接收她的倾吐,包容她的怨言。祁无忧难得在私下里表达对晏青的不满,但他依然没有多言。

    他修长而有力的手指缓缓捏着她身上的穴位,低声问:“这样舒服吗,陛下。”

    “嗯。”

    祁无忧放下奏本,闭上眼睛享受了一会儿。她埋怨晏青,王怀佯装无事,一点也不帮腔,原本她还有些不满,但这时也烟消云散了。

    她闭着眼,心平气和地说:“我原以为我的性子像太后,不会教孩子,也害怕给祁如意带出和我一样偏执的性格。所以,我才会让太傅带他。”

    “像陛下不好吗。”

    祁无忧顿了顿,好久没有说话。

    她以为晏青是贤才君子,清风高节,可为万世师表。由他教导祁如意,就算不能让他像夏鹤一样不同流俗,至少也能培养出一个品格高尚的孩子。

    可她这么想,不就如王怀所说,是认为自己不及晏青的品格好了吗。

    思来想去,祁无忧挫败地叹了口气:“罢了,我什么都丢给了长倩,自己对太子确实疏于关心,似乎不应该全怪他。”

    王怀说:“陛下对自己过于苛责了。您正是因为看重太傅,才会让他教导太子殿下。太傅鞠躬尽瘁,只是忠君之事罢了。”

    祁无忧笑道:“我怎么从你这话里听出一点羡慕的意思。难道你觉得教祁如意读书是什么好事?”

    王怀也笑:“自然羡慕。不过臣不得太子殿下的青眼,也只能羡慕羡慕而已了。”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你看祁如意今天惹的祸,就知道他有多么乖戾了。太傅有不教之过,要跟着请罪呢。”

    王怀为她捏着肩,垂目说道:“臣眼中的太子殿下就像年轻时的您。殿下或许有些桀骜不驯,但难以驯服不是坏事,反倒是容易驯服才令人忧虑。陛下如今不就有胆有识,多谋善断?这些年,若非您力排众议,擢用薛大人她们靖边安民,重修律法,如今的天下又怎会囹圄空虚,太平昌盛。”

    祁无忧睁开眼,神思飘忽。她想,那是因为她遇见了夏鹤。

    这么多年过去,善理者不师已经是她治国的准则。她不再拿秦皇汉武要求自己,在朝堂上才有力排众议的魄力。

    这回,祁无忧释然地叹了口气:“也对,看来还是血浓于水。就算太傅不遗余力,恐怕也改变不了祁如意的本性。”

    王怀听见那句“血浓于水”,就知道祁无忧又想夏鹤了。他也不避讳,直言道:“陛下可是想让夏大人教导太子殿下?”

    “好端端的,怎么说到他了。”

    “自是因为夏大人高世骇俗,无人能出其之右,所以陛下的目光也总是被他夺去。”

    祁无忧诚然怀疑晏青没有像表面那样尽心竭力,必然不及亲生的父亲上心,可她还是奇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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