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纨绔竹马黑化了: 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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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官鹤也不好多言,只能领命去了,临走时还被谢璇衣塞了一包点心。

    火烛明灭摇曳间,一个人影便无踪无痕,只留下窗前微微晃动的垂纱。

    似乎是门有缝隙,穿堂风吹进来,寒意不减,谢璇衣打了个哆嗦,披上外披,慢吞吞地起身去关窗。

    只是手还没落到门框上,他就轻轻叹了口气。

    “不知沈大人这个时辰还未就寝,是何事烦心。”

    身形已经被人发现,沈适忻从阴影里走出来,飞扬的发丝在月光下像被染成了银色。

    “只是为旧事烦扰,散步排解罢了。听说谈小郎君自淮南来,想必更通晓些细腻情愫。”

    谢璇衣听着,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对方的性格还像以前一样,连扯谎都懒得找个完善的借口。

    “今日噩梦缠身,偏偏想起一些旧年旧人,小郎君既然做的胭脂水粉生意,想必比我更通晓一些旁人心思,不知能否为我指点一二迷津?”

    谢璇衣笑意盈盈,面色却是冷的,染着夜色的寒气,“沈大人这般了解,小人受宠若惊。”

    他突然好奇,对方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他进房,为对方倒上茶,推到来人面前。

    茶水过了半宿,将要凉透了,微微一点余温,微不足道,进入口中时几乎感觉不到。

    沈适忻得了茶水润喉,不疾不徐坐下,衣摆在地上拖曳出一个漂亮的层次。

    他自是不屑于演得圆满,头上扎起的发冠没有一丝歪斜,连裳上围系着的蹀躞都一个不差,金雕玉饰,贵气逼人。

    谢璇衣手揣在袖子里,目光平静。

    两人皆是一言不发,面对面坐着,隐隐不分高下之势。

    都像是在等待对方开口。

    冬季,房梁上的木头热胀冷缩,和烧得暖融融的炭火一同,间歇发出毕毕剥剥的响声。

    桌上的墨砚干了,墨渍缩成一片,反光油亮,映着桌上的小烛。

    “我曾有一位骨人,与小郎君生得颇为相似。”

    “只是他去得早,性子也怯懦,不像小郎君这般伶牙俐齿,辩口利辞。”

    沈适忻说得开门见山,眼底的探究被掩盖得很好。

    “多年来他心狠,不曾入我梦,今日一见小郎君,倒是一反常态地梦到他了。”

    “小郎君说,他这是何意啊。”

    沈适忻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却又言辞恳切,显然是故意说给谢璇衣听的。

    两人间仿佛像扯着一张薄而韧的糯米纸,只要一方用的力气大些,或是力气小些,就会四分五裂,朦朦胧胧藏着的那些陈年污垢便会无处遁形。

    谢璇衣斟酌用词,并没有立即回答。

    “大概是早早入了黄泉,轮回转世去了。”

    他也半真半假道。

    沈适忻笑了,“小郎君的说法没什么新鲜,却又有所犹豫,显然并非心里所想。”

    “但说无妨。”

    谢璇衣手指规律地摩挲着袖里布料,轻声道:“或许是大人的友人心里有恨,只是大人三言两语,小人也说不清楚。”

    沈适忻显然对这个答案有兴趣。

    “他与我是儿时同窗,也曾说过倾慕于我,可惜他确实呆笨,不幸死在蛮人铁蹄之下。”

    “也不知道如今盛世,他是否还能够看见。”

    听到自己的八年被简单概括成这般凋零的一句话,谢璇衣很难没有火气。

    深吸一口气,他遏制住越来越迅疾的心跳,手在袖子下攥成了拳,微微发着抖。

    虽然没头没脑,但谢璇衣脑海中忽然涌现出,自己第一次在主系统空间见到宋盈礼的场景。

    那时候对方一身过膝的艳红长裙,短发被系统里的自然风吹起,可爱俏皮,却让他不由自主把视线放在对方手心的玻璃球上。

    那是一段系统录像。

    宋盈礼递给呆愣愣挂着眼泪的他。

    “你也来看看吧。”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全然顾不上追问对方为什么也会在这里,又为什么在看到他时毫无惊讶。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女孩手上流光溢彩的水晶球。

    画面上,沈适忻跟着沈父护卫新皇,沈家站对了队,自此门楣更加光耀。

    他不明白宋盈礼这么做的用意,对方却示意他耐心些。

    很快,画面像是播放到了尾声的电影,变得黯淡、褪色,在最后一帧画面消失时,整颗水晶球里的场景异化成一行行数据代码,抽离、分解,变成虚无冷淡的黑白。

    在彻底失色的那一刻,水晶球突然分崩离析。

    那一行行代码像是黑白的蝴蝶,纷纷扬扬,逸散在主系统空间中,无影无踪。

    宋盈礼耐心等到最后一串字符消失,仍然保持着手心捧着的姿势,笑眯眯地问他。

    “你看到了吗?”

    他都看到了。

    全部。

    “如此吗?那还真是遗憾。不过大人也不要为此分心了。”

    谢璇衣的易容像一座铜墙铁壁,牢牢挡下了他的千思万绪。

    那一张精致的面上,笑意从容。

    “既然友人不是因您而去,您也不必有任何多余的念想了,因为您根本没想过回应他。”

    沈适忻皱眉,“这是何意,我从未说过不回应他。”

    “您的确没说过,可是您也没做过,”谢璇衣用一种怜悯的口吻,像是在说旁人的事,“您字里行间是对这位友人的贬损,您口口声声说着惋惜,可四年了,您连他怎么死的都没弄清楚。”

    他知道对方是故意说错,又顺着对方说下去,如愿看到了窥探的神情。

    谢璇衣话锋一转。

    “虽然小人不敢多言政事,不曾刻意打听,却也听闻,昔日那群北漠士兵是混在寻常商贩之中入城,就连宫变也仅仅三千人。”

    要不是侥幸有这样的好机会,恐怕沈家已经跟着这位心比天高的新皇一起下黄泉了。

    “您却言,那友人死在铁蹄之下。”

    “究竟是不上心,还是认为对方愚不可及?又或者,恕小人多言,您究竟是在缅怀早亡之友,还是在打着幌子展露款款深情呢?”

    有时候言语更像一把尖利无比的刀匕。

    谢璇衣从前体会过它刺出过的伤口,如今才把它的手柄握在掌心。

    只不过,松开手时才能看到手柄上细细密密的利刺,也已染得满手鲜血。

    谢璇衣给对方的茶杯续上茶水,汩汩温流溢出杯沿,顺着细腻的边滚落,“所以,他大概是没看到了。”

    “只是小人愚见,认为对方心中有恨,仅此而已。夜深露重,大人还是早些回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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