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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忆君王》 90-100(第3/25页)
说笑话。
她既早有这样的性情,怀孕之后自然会渐渐表现得更加明显。
她肚子里是个会心疼生母的孩子,自媜珠有孕以来还没有过半分不适的症状,其他女子孕中呕吐,恶心,反胃,头晕等等,折腾也折腾在自己身上,苦头尽让自己受了,委屈也是一个人委屈,实在可怜又不值。
而媜珠不是。
她哭哭啼啼,伤秋悲春,折腾也折腾旁人,她自己只掉了些泪珠而已,折磨得旁人团团围着她转,想方设法要磨破嘴皮子哄她高兴,哄她开心,她自己是毫发无伤的。
前几日媜珠又折腾到她母亲那里去,突发奇想地连连追问赵太后:
“母亲要是当年生了个儿子,现在还会这样疼我吗?”
“我要是有个哥哥弟弟,母亲是最疼我还是疼儿子们?”
“我要是有个姐姐妹妹,诸姐妹中母亲还会最疼我吗?”
赵太后也苦不堪言起来,索性找了个时机装了病,紧闭宫门谁也不见了。
而媜珠对灿娘子亦还有几分问话:“和我二姐姐在洛阳宫里,与如今和我在长安宫里,你更喜欢哪一处?你若能有的选,是和我二姐姐住洛阳,还是愿意与我住长安?”
周奉疆无可奈何,只能命宫人们勤加洒扫,把宫中各处秋日的枯枝落叶清扫得干干净净,又寻来数匹彩缎,一一裁成花朵形状,一片片扎到树上去,装扮出一副花团锦簇的春日盛景,哄媜珠见了能高兴些。
媜珠某日瞧见后又感伤起来:
“命薄不过如此,浮萍之身,空有艳色,即便攀上了高树又有何用?待到来年人家自己开出花儿来,还是要把你这假花一片片摘下来扔进尘土里的。”
周奉疆:……
连佩芝和倪常善也忍不住别过头去叹气。
或许这是她能想得出来的对她母亲和丈夫进行“报复”的最好手段。
她不再梗着脖子和他们争吵,不再追问母亲说“你就是卖女求荣,你就是要把我卖给周奉疆换取荣华富贵”,也不再和周奉疆掰扯那些旧事没完没了地争执指责。
她反而似是变得无比荏弱怯柔,会泪光涟涟地百般折磨他们,足以叫他们都吃够苦头,身心俱疲。
这般又过了数日,媜珠又有了个新问题继续追问他们:
“你们是不是都烦了我了?你们是不是都在心里想着,若不是我肚子里揣着皇帝的种,谁会有那个闲心来搭理我?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了,你们是不是连再看多我一眼都嫌弃?”
赵太后可以装病,周奉疆却不行,身为丈夫和父亲,他必须要面对自己怀孕的妻子。
他只能绞尽脑汁使尽浑身解数哄媜珠稍稍开怀,总算将她在榻上哄睡了。
哄媜珠午睡后,皇帝坐在她榻边静静地看了她许久,这才起身朝外头走去,他走时长长地轻叹了口气。
就是这声叹气又惊动了媜珠,令她蓦然在榻上睁开了眼睛,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以至于一瞬间让她心冷得遍体生寒。
——她觉得他厌烦她了。
他一定在厌烦她,他已经不喜欢她了。
还不待她心里又怊怊惕惕地想象起自己被他抛弃、撵进冷宫做下堂弃妇的凄惨场面,步入外殿的皇帝和候在那里的倪常善忽然开口说了几句话。
媜珠警惕地竖起耳朵细听。
皇帝的声音很低,怕吵醒了她的睡梦:“你也瞧见了,皇后近来这个样子……”
倪常善隐约轻声道:“……再过一两日,长沙公主便可带着龟昌使者们抵达长安了。”
皇帝闻言长舒了一口气:“……朕早等着他们早日到……但愿这下能叫朕心里也好受些,皇后她实在叫朕……”
倪常善附和:“哎,娘娘的确是……”
她实在叫他怎么样?她的确是怎么样?
媜珠没听清,但她的脸都白了。
她不再是他的掌上明珠,而是他的鱼目珠,一颗一文不值还泛着腥味的鱼目。
她让他厌恶,烦躁,又不得不应付她以保住他的第一个孩子。
这个关口,唯一能让他心中宽慰的,是他从远地而来的旧日故人,是不是?
她心中恨意更浓。
在她还没有原谅他曾经对她犯下的暴行,她还没有原谅他,他居然就移情别恋,朝三暮四,始乱终弃,见异思迁。
那她该怎么办?
长沙公主归长安时,自然少不得带来一些龟昌国护送的使者,更有数不胜数的龟昌国王姿态谦卑地送来的贡品珍宝,是以长沙公主归国的架势十分热闹,长安城内百姓沿街观赏,纷纷要看一看西域外邦人的种种模样。
而皇帝自也会在宫中设宴,宴请龟昌国王的使臣,包括那位归国的前朝长沙公主。
佩芝和椒房殿内的宫人们为媜珠梳妆打扮,纷纷赞叹皇后娘娘怀上龙胎后气色越发明艳起来,当真是贵不可及。
又奉承她说,龟昌国王和西域一些番邦小国的国王们连连为大魏皇后及腹中龙胎献来礼物,求得大魏庇佑荫庇他们的国运,叫娘娘一定去看一看呢。
在这个时代里,她的丈夫拥有这世界上最庞大的帝国,最辽阔的疆域,最繁盛的都城,她当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她的血脉也将承袭她的尊贵。
媜珠却不这么觉得。
她满腹怨怒,因为她发现周奉疆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
他眼底带着欣喜的笑意,至少比陪在她身边时要高兴得多。
是谁让他这样高兴?他凭什么这样高兴?
——长沙公主今年二十九岁。
二十九岁,还是一个女子的大好年华,正当盛时,并不是所谓的什么半老徐娘,人老珠黄,反而是风韵动人,仙姿玉貌,绰约多情。
公主随龟昌国使臣而至,姿态柔婉端庄,俯首而叩:
“妾张玉令,拜见大魏皇帝陛下万寿无极,天保九如,皇图永固,江山万年。”
皇帝的眼神追随着身侧的媜珠,落在面前一只盛满了阿月浑子果的金盘上。
这是龟昌使臣从西域带来的果子,应属坚果一类,说是他们西域极为珍贵的仙果。
媜珠当是从未见过,眼下有些好奇这种新鲜的物什,眼睛一直不曾从上面挪开。
他伸手取来一颗,剥去果壳,放进媜珠的手里,头也未抬地对长沙公主道:
“你还不曾向朕的皇后行礼。”
第92章
他对她开口时的嗓音是平静不起半分波澜的,没有喜,没有怒,更没有什么所谓久别重逢再见故人的感慨。
仿佛她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甚至还不如她足下的一片汉白玉砖。
张玉令缓缓抬首,顺势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高台宝座上的那对帝后壁人。
她以为她会忍不住将自己的目光落在那个苦苦日思夜想十年的男人身上,然而身体给出的最诚实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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