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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忆君王》 70-80(第4/22页)
帝似是醒来,倪常善小心地唤了一声陛下,询问是否要为皇帝点起烛灯。
周奉疆默了默,一手抵着额头,出声吩咐倪常善:“……去叫王医丞来,让他给朕煮一碗安神汤药。”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二次要安神汤助眠的。
第一次还是在多年前媜珠坠楼的那段时日里,他一连数日数日的不敢闭眼,到最后连入眠全成了困难,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媜珠坠楼那一刻的样子。
他声音里都透着疲惫与倦怠,似乎的确是心神不宁。
深夜被拎起来的王医丞很快便抓好了药方亲自端了过来。
周奉疆还是那副倦容,静静地靠在床头栏杆上闭目养神。
王医丞将汤药端来,他也没细问什么便端起饮尽了。
等皇帝服过了药,王医丞又一脸谄媚、似乎十分殚精竭虑为皇帝着想的忠臣模样,压低了声音再端来另一碗汤药:
“陛下,此乃臣竭心为陛下所拟的方子,乃红参鹿茸肉苁蓉枸杞红枣杜仲黄芪茯苓汤,哦,又叫八神汤,可为陛下补益精血、滋养肾气的。”
八神汤有没有用,周奉疆又没尝过他怎么知道?
但王医丞的安神汤的确有大用。
至少,周奉疆在喝完那汤药后,听到他一连串报出来的什么鹿茸肉苁蓉之类的药材时,他的心悸之症已经彻底好了。
神思也不劳累了,心力也不倦怠了。
——怒气也立马窜上来了。
他脸色大变,立刻皱眉怒斥王医丞:“一派胡言、悖语乱词!谁让你自作多情在这胡言乱语的!朕何时让你去端这样的汤药来的!朕何时说过朕要补益精血肾气的!你再敢妖言惑君,朕立刻就把你拖出去打板子!”
王医丞唯唯诺诺口称不敢,又把那汤药高举头顶拼命往皇帝跟前递,存心还要气一气皇帝似的:
“陛下!陛下,臣也是为陛下圣体所思虑,臣都是为了陛下好啊!陛下才方临幸后妃,又负伤见血,夜里自然难免心悸,陛下以为只要一碗安神汤即可,可臣为医者,臣自知陛下圣体所亏空,是故臣……”
周奉疆被他气得快把胸口那个媜珠刺出来的血洞给裂开了。
他厉呵王医丞:“朕算是知道古往今来那么多天子受天下之养、为何还多有壮年而崩者了!竟是被你们这些逆臣给气的!你在这沽名钓誉自以为忠君直谏些什么呢!你端这药就是来气朕的吗?你昨日才给朕切过脉象,朕正当壮年,身体健壮,朕要不要喝这些汤药你还不知道?”
这老匹夫,让他夜里起来给他熬一碗安神汤,不知是吵了他多大的美梦,他就要妖闹这么大一篇文章做戏来惹他生气。
偏偏他这副姿态,周奉疆还真不好真拿他怎么办。
要不是暂且寻不到比他医术还高深精湛的医者,周奉疆哪会容忍他这么多次。
且等着吧。
江山代有才人出,何时再寻到比他更好的医者,他立刻就叫这老匹夫滚出长安去,滚回他老家下田犁地去。
怒气渐渐平息些后,周奉疆想起件事,又问他:
“你平日也照看着皇后的身子,朕已停了那男子避子的汤药了,你看皇后的身子何时能有孕?要不要再给她添置些药膳补一补?”
王医丞放下那八神汤,捋着胡须沉吟道:
“陛下,这子嗣一事上从来也不能只看皇后娘娘一个人。陛下虽停了那药,可圣体残存的凉气还在,多少还有些断断续续的影响。恐怕、恐怕还要等上半年后才算无碍。”
“半年后?”
“是,陛下。”
如今已是五月中,从他停药开始算起,也还要再等三个月,至少要到今年八月后媜珠才能……
周奉疆吐出一口浊气。
“朕知了,你下去吧。——带着你这什么八神汤一起滚下去。”
王医丞走后,倪常善入内给皇帝添置了热茶,见皇帝似是怒气未消,他犹豫再三还是劝慰了皇帝一句:
“陛下,陛下勿怒,王医丞侍奉陛下多年,此举也是真心为陛下圣体所虑,并非存心想要触怒陛下的。”
周奉疆听了这话怒气犹存:“这是你想喝了?——倪赐清,去,去把那老匹夫追过来,把那汤端来给你干爹喝了!”
倪常善也连忙告罪:“陛下息怒,这话是奴婢说得不应当!奴婢罪该万死!”
一,王医丞知道皇帝不需要,但为了存心气气皇帝对他们太医署隔三差五的训斥和蹂躏,他还是把那汤药端来了。
二,王医丞不是存心想气皇帝的,他是真心为皇帝考虑,他是真心觉得皇帝需要,太需要了,所以他把那汤药端来了。
身为男人,周奉疆宁愿选择第一种。
就当他遇见逆臣了!
至于椒房殿那边,饶是佩芝,此刻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满殿情景,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周奉疆走了,灿娘子低低喵呜了几声,很快从紧张的状态中松懈了下来,赶忙又跳进了床帐内趴在媜珠的身边。
佩芝也是这才反应过来,张罗着要给媜珠好生收拾一番。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真正掀开了床帘,看见那满榻零星沾染的血痕和静静躺在其中的媜珠时,佩芝又是被吓了一跳。
她默默压下这些惊恐,也并不敢声张,只端来热水用巾帕将媜珠身上细细擦拭了一番,给她套上新的寝衣。
媜珠的身体尚未从情潮中和缓过来,还有些瑟瑟地发着颤,可她的眼神又是寒凉而无物的。
所幸这一次她并未被弄伤,肌肤之上除了些指痕外并无什么旁的伤处。
这一次在她身上栽了跟头的还是皇帝。
色字当头一把刀,这道理果真对天下男人全适用,哪怕是皇帝,死在这上头也不奇怪。
床榻上的这些东西是不能拿去洗的,更不好叫旁人知道,佩芝只能命人抱下去悄悄烧了。
灿娘子卧在媜珠身边舔着自己猫爪上的血迹,于是佩芝又用给媜珠擦过身子的巾帕再把它的爪子也顺手擦了擦,灿娘子倒也算温顺地由着她擦,被擦完爪子后,它把自己的爪子递到嘴边又舔了舔,翻个身继续卧在媜珠身边。
佩芝大约是想和缓和缓这殿里的气氛,犹玩笑了一句:“你这瘟猫儿,连天子的龙血也舔过了,想来必要活到高寿上去,岂不和人一般了?”
她这也是一语成谶,灿娘子的猫生确实格外高寿,直到十年后她的旧主琅琊公主周婈珠被放出来时,它仍活于世,并且依旧耳聪目明,活泼可爱,不仅依旧认得周婈珠,甚至还能跳到周婈珠怀里去和她撒娇。
彼时三十五岁的周婈珠看着这只猫,神情又是感慨又是无比复杂。
然,不论佩芝要如何玩笑,媜珠始终神情淡淡,没有丝毫反应。
佩芝只得讪讪地退下。
又两三刻后,她再度入殿内,取来了皇帝上次扣着媜珠的金锁链和一碗热气腾腾的坐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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