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君王: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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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皇帝,并且自觉垂下了头去,不准备再向皇帝提供什么宽慰之言了。

    ——他认为这本就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他不该因为皇帝的情场失意而连带着受到折磨,他也很委屈、很无奈。

    还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没用,人家那边是铁了心的要跑,纵使你是天子帝王,纵使你将世间一切珍宝全捧到她脚下讨她欢心、求她展颜一笑,人家也照旧不领情。

    皇帝一言不发地将那张纸攥在掌中,那张可怜的薄薄的信纸很快被他揉成了数片碎纸,他缓缓松开手掌,那纸屑飘了一地,像落了一地凄白的雪。

    周奉疆觉得,或许他应该由他来主动结束这场闹剧。

    他不愿他的狼狈再暴露在他的臣下奴仆们眼前,他已后悔让这些人一一见证了自己在这场情爱里的困顿窘迫。

    寂寥的夜色中,皇帝最终低声说道:

    “去,告诉施氏姐妹,不必等皇后主动后悔再把她送回来。在外的这些时日里,只要皇后说自己撑不住了、或是受不住这样的车马劳顿,无需皇后首肯答应,她们就可将皇后带回朕身边来。”

    他又让步了,似乎他还能做的事情,也只有不停地继续让步。

    在媜珠逃跑后,一开始他对施氏姐妹下令说,要她们不用额外照顾皇后,叫她在外面该吃苦就吃苦,等皇后受了些磋磨后,她们再出言相劝,劝皇后回到他身边来。

    皇后必定会回心转意的。

    他想,哪怕媜珠确实抛弃过他一次了,只要她吃了苦之后愿意回头,他还是会照旧爱她、宠她,待她如往昔一般。

    然而这一招对媜珠依然是不管用。

    现在周奉疆拿媜珠彻底毫无办法了。

    他甚至无法再等到媜珠亲口说出后悔两个字,他惟有对施氏姐妹说,不用皇后后悔,只要发现皇后说她承受不住在外的苦楚,她们就可以直接带她回来。

    或许媜珠生来就是他命中最大的劫,那他认了就是。

    在冀州侯周鼎的十几个女儿里,只有他前面几个女儿的名字还算是他自己取过的。

    而在这几个女儿里,又数他的第二女和第三女最为尊贵。

    一个是长女,一个是嫡女,自是不同于其他姐妹的。

    只有给媜珠、婈珠取名时,周鼎才用了这样的心思,女儿闺名中既从女,又有玉。

    而他后面的几个女儿,有的叫芩姬、有的叫晚娘、有的叫蕊儿、还有叫依依的,恐怕都是他随口胡乱取来的,甚至还有他根本懒得取名字的。

    这么看起来,媜珠的名字也惟有和婈珠相提并论时,才会让人觉得她们当真是出自一族的亲姐妹。

    或许真的是血脉共生的缘故,婈珠和媜珠这对姐妹之间的缘分,使得她们在这段时日内的人生轨迹再度相似的重合了起来。

    ——因为她们都在承受着车马劳累之苦。

    龙编县被攻克后,魏军一一清点细数张道恭身边剩下的臣僚、妃妾、宗室、皇戚们,然后将这些人再一一塞入牛车驴车中,充作战利品一般络绎不绝地运回魏都长安,以悦大魏皇帝之心。

    这些战利品里,最为特殊的,除了亡国之君张道恭本人外,就是周淑妃了。

    从海里被捞上来后,婈珠浑浑噩噩地回忆起自己先是被人关进了船舱里看押着,后来她又被带下了船,让人塞进马车中,那马车行驶得极快,像是十分着急带走她似的,一路颠簸得她五脏错位、浑身酸痛。

    直到三四天后,婈珠才终于对贴身看管她的一个老妇人说了一句话:

    “……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老妇人不卑不亢地回她:“我们皇帝陛下说,要带淑妃娘娘去长安,去见您的三妹妹。”

    婈珠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地倚靠回马车的车壁上,嘲讽地轻笑了一声:

    “什么?你们的皇帝陛下?我的三妹妹?他们还没死么?国丧还没传遍天下吗?我是等着去替我的三妹妹、三妹夫哭丧呢。”

    她言语不逊,老妇人也未露出丝毫异色:“我朝皇帝陛下、皇后殿下,承天之祐,福泽万年,自然不会轻易叫蝼蚁蛇鼠之徒暗害。”

    婈珠愣住:“他们真的没死?真的都没死?你骗我,不,你骗我,我不信!”

    老妇人语气还是那样平淡:“邓元益邓大将军命婢转告淑妃:穆王周奉弘、颍川公主驸马之弟韩孝民等人皆已被下大狱,静候陛下发落处置。受亲弟弟的牵连,颍川公主驸马韩孝直已被革职。”

    婈珠眼底的最后一丝期望彻底破碎:“……是么?是么?他们都被下了大狱,都被处置了,我的筹谋、我的心血,原来一切全白费了,全成了空。——是周媜珠那个贱人对不对?是那个贱人出卖了我对不对?她信中和我说的好听,和我说她多么痛苦、多么想要逃跑,结果转过身就把我们全出卖了,她又和周奉疆交媾求欢,踩着我们周家人的血继续做她那个所谓皇后,是不是她?”

    老妇人看着婈珠,神情复杂地摇了摇头,还不等她继续说什么,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忽然在马车外响起:

    “不论是馆陶县主还是我大魏的赵皇后,一直视您为亲姐姐,对您极尽信任,二娘子,是您让您妹妹失望了。”

    婈珠错愕地抬起头。

    来人正是后来接替了韩孝直的主帅邓元益。

    这人今年已经将近五十岁,还是她父亲周鼎在的时候,在北地冀州提拔上来的一个副将。

    从前邓元益极得冀州侯周鼎信任,可时常出入冀州侯府中,因此婈珠当然是认得他的。

    邓元益有些悲悯地静静望着婈珠:“二娘子,您要是从头至尾就不折腾,今时今日已贵为公主,享无边荣华,一生顺遂。”

    只这一句话就让婈珠泪如雨下。

    ——她倒不是被邓元益给劝动了。只不过,因为邓元益从前和她父亲周鼎关系亲厚,几如兄弟一般,在看到邓元益时,婈珠隐约从他身上回想起了自己父亲的模样。

    她忽然悲痛又疯狂地失声大哭起来:“折腾?折腾?难道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折腾么?我做这些是为了谁?是为了什么?我是为了我们周家人,我是为了我的父亲、我的生母,我才是我父亲的骄傲!”

    “什么叫不折腾?什么是认命?我告诉你,我不稀罕周奉疆赏赐的什么公主名分、公主尊荣!难道像周芩姬她们一样,在周奉疆杀了我的兄弟叔父亲人们之后,她们这些女人个个关起门来装缩头乌龟不敢呛声,靠着装聋作哑去祈求周奉疆的庇佑,然后就能得到这些荣华富贵吗?我死也不稀罕!”

    “邓元益,我告诉你,你们这些人,你们所有人,你们死后都无颜去见我的父亲!你,周媜珠,周芩姬,八娘、十二娘,还有赵氏那个贱妇,所有对着周奉疆奴颜婢膝的贱人,等你们死后到了阴司地府里,再见到我的父亲,我父亲一定会杀了你们所有人。他睁着他的那双眼睛在天上看着,他知道的,只有我这个长女才继承了他的骨气,继承了周家人的血性,只有我才是他的骄傲。”

    邓元益见她这如失心疯般了的模样,长叹一口气后,已再无和她说话的欲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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