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君王: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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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此时无比的紧张,甚至连他的双手都在发抖。

    因为他也在赌,赌韩孝直真的不会去看他寄回去的东西里面到底是什么,哪怕等他走了之后,韩孝直也不会再拆开来去看。

    而这一次,他还真的赌对了。

    面对自己弟弟的悔过自新,韩孝直大喜过望,只觉得自己心中的一块大石头都被放下了,他也开始畅想起从今往后的颍川公主府会有多么和气亲睦、其乐融融,自己往后的日子能省多少心,少受多少闲气!

    当下,他火速写完两封给颍川公主和李太妃的家书,而后也放进那个小盒子里锁好,立马交给信使寄回长安。

    他整个人都感到无比的神清气爽,哪怕近来交州一带的战事不利,哪怕他大约三个月内已经无望再擒住张道恭了,也不妨碍他今日的好心情。

    另一边,段充也在等着韩孝民给他的答复。

    他迎上去问了一嘴:“兄长,如何?”

    韩孝民后背、手心都是一片冷汗,整个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他有些疲乏颓废地瘫坐在椅子上:“无事,无事,应当是无事的。”

    段充微笑:“如此甚好,弟也可回去向陛下和淑妃娘娘复命了。”

    韩孝民忽然一把紧紧握住了段充的手腕,眼神中迸发出一股异样的恨意:

    “若说一刻之前的我还有所犹豫的话,此刻,我已下定决心,必要助陛下杀了周奉疆,再杀了韩孝直那小人。”

    段充乃问:“为何?”

    韩孝民恨得咬牙:“我早该知道,我这个所谓的兄长,实际上就是个无情无义、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罢了,哪里是我的亲兄长,根本不值得我信任敬重!我按照段老弟所教,在他面前跪地认错,还承认说颍川公主小产都是被冯氏所害、让冯氏去给颍川公主赔罪,结果呢?结果我的儿子被他的孩子害瞎了双眼,他竟然厚颜无耻,连对我的半句宽慰都没有!这些年固然我母亲妻子有和颍川公主不对付的地方,难道那颍川公主就对我的母亲尽孝了么?怎么不见韩孝直说他自己的错处?他本就没拿我母亲当一回事而已,一心一意只有他那狗屁的公主老婆!”

    段充立马说道:“等周奉疆一死,那颍川公主又还算个什么公主?李太妃又还算个什么太妃?兄长到时候便可报仇雪恨了。”

    *

    虽然穆王妃隐晦地和媜珠提过几句,希望媜珠能够在皇帝跟前也恢复从前的柔婉姿态,不要再日日摆出一副这般模样,叫皇帝见了也不痛快;虽然媜珠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可她真的实在做不到。

    她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能忍的。

    至少现在的每个夜晚,她都格外的难熬。她开始害怕夜晚的到来,害怕皇帝的宠幸。

    现在在她看来,那已经不再是一个皇帝丈夫对自己女人的宠幸,而是侵犯。

    他本来并没有权力对她做这样的事情的,不是么?

    那她现在为什么还要迁就、顺从他,满足他?

    自从成婚以来,他对她数年不变的索求颇多,即便有时她身上还有着月事,他偶尔都会让她用些别的法子帮他纾解。

    他并无别的姬妾女人,又正值盛年,佩芝她们私下也劝她多体谅皇帝,媜珠从前觉得劳累,但将就着也都忍了下来,也都能理解他在床榻间的放纵。

    然而现在不行。

    现在只要她一想到他原本是她的兄长,不论是她所敬重多年的那个兄长,还是毁掉她婚约和人生的兄长,哪怕她知道他和她并无血亲,他们既非同父、也非同母,可她还是接受不了。

    每个夜晚,他解开她的寝衣,每一次触碰和抚摸她,都让她恨不得自己可以当场昏厥过去,这样就不用再亲自经历这一切。

    最近他见她在床笫房事间半是抗拒半是敷衍,不仅没有体谅心疼她的不易,反而对她越发苛刻,索要愈多。

    有时他见碰她而她没有迎合的反应,便会对她提出种种羞耻的要求,令她来主动触碰他。

    媜珠总是不肯的。

    她不肯,男人在床上也不会迁就她,周奉疆平素再如何宠爱她,这时候都会搬出帝王的威压来逼迫她,有时他不再柔声唤她的名字“媜媜”,而是低声沉沉地叫她“皇后”,说这是她身为他女人的职责,是她享受皇后尊位而应尽到的义务。

    她必须听他的话,必须为他做。

    她也害怕,然后就只能哭着照做。

    没有人会想象到,看似被皇帝捧在手心里的、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每个夜晚都是如此狼狈屈辱的度过。

    他的兴致也被她败得一干二净了。

    于是她越来越容易哭,以至于到了他稍微扯一下她的衣领,她的眼眶就立马红了的地步。

    周奉疆拿她也是无可奈何的吧?

    她听见他几次在事毕后拥着她睡下时,都会叹息几声,那叹息声里有他无计可施的气急败坏。

    这日夜间,佩芝服侍着媜珠沐浴更衣过,媜珠躲在梳妆台前梳理着自己如云的浓密长发,磨磨蹭蹭许久就是不肯上榻歇息。

    佩芝看出她的心思,还是上前委婉地催了催她:“娘娘,该安置了,陛下已经等了您有一会儿了。”

    媜珠听到这话,正梳着发的手又是一抖。

    她偏过了头去,将一张精致美丽的小脸低了下去,被垂下的长发遮掩:“你去让陛下先歇下吧,我等会再过去。”

    是“等会再过去”,而不是“等会就过去”。

    梳妆台上的铜镜里照映出一个女人年华最盛时姣妍美好的身段和容貌,昔年北地之人说她是艳冠北地三十州的第一美人,这话的确分毫不错。

    过去,就连她的父亲都以她的绝色容貌为傲,说她是他北地疆域版图上最耀眼的一颗明珠,是整个冀州周家一百三十年以来发家的辉煌历史中最美丽的点缀。

    她父亲私下还曾说过,如果她以后的丈夫河间王当了皇帝,那么她就会是皇后;

    如果他自己当了皇帝,或者他的儿子们谁以后当了皇帝,那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她的美,值得得到这份尊贵。

    能受用得起他女儿这份美丽的,不是坐朝之君的皇帝,就是出身显赫的驸马。

    凡夫俗子,连她的一根头发丝也不配窥见。

    可是现在,她既是公主,也是皇后。

    一个“死去”的、没有身份的公主;一个被人囚禁的,没有自由和尊严的所谓皇后。

    最后得到她的人,是她那出身卑贱的兄长,是她父亲的养子。

    她太清瘦,而这方铜镜或许太大了,她的身影仿佛被困在了这铜镜里,鎏金雕花的铜镜边缘则像是冰冷的鸟笼笼架,将她牢牢地锁在了其中,让她成了鸟笼中被关着的一只雀莺,不得挣脱。

    佩芝心里叹了口气,听出了她话里的抗拒意思,只得将她说的话又如实告诉给皇帝。

    媜珠紧紧握着手中的梳子,凝神细听皇帝在那头是如何回答佩芝的。

    皇帝好像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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