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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忆君王》 30-40(第21/23页)
在皇帝快要崩溃的最后一刻。
第40章
起先,医官们一再向皇帝保证说皇后并无大碍,只要静养静养,给娘娘施针后再喂服一些汤药,娘娘一定会很快醒来的。
皇帝虽然焦虑,可也只能姑且先信了他们的话,平日里还会照旧赴朝会、处理政务,然后他会将所有空闲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媜珠,守在媜珠的床边,沉默地看着她,等着她醒来。
但是,当三天过去后,媜珠仍然不见丝毫起色,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地昏睡在榻上时,皇帝的焦躁之情益盛,怒火也不断飙升,每日都要将那些医官们叫过来斥责数遍不止。
他也不再朝会,而是几乎整日寸步不离地守着媜珠,只有一些最重要最紧急的奏章被送到他面前时,他才会皱着眉头批阅一下。
他心情极差,待下更为严苛,整得宫内宫外人人自危,所有人都夹紧了尾巴屏住了呼吸,唯恐在这时节又惹了皇帝生气。
赵太后也跑过来嚎了两嗓子,一副哭天抹泪的架势:
“我好好的女儿交到你手里,不过三年五载之间,如何就这样大病小痛不断了!当日你又是怎么跟我赌咒发誓保证的,说要一辈子如珠似宝千金万金地对她好……”
周奉疆根本就没心思搭理她。
赵太后觉得没意思,于是抹了抹泪也就走了。
过了几日,她又跑过来哭,这次是哭皇帝不上朝的事。
她当然不是担心臣下们对皇帝这种荒唐的行为有所异议,反正不是她的亲儿子,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和她没什么干系。
只是,她气就气在她觉得皇帝是在咒她。
——国朝仪制,皇太后丧,帝辍朝五日。
太后这个年纪的人,已经自觉将自己视作老人来看待,当然是很忌讳这种事的,她心中越想越不痛快,越想越不高兴,于是又借机找了个由头到皇帝跟前闹一番,皇帝仍旧不理。
这时候他已经在媜珠跟前守了数日了,魂不守舍衣不解带地过了好几日,把他自己也折磨得神容颓唐憔悴,双眸布满赤红的血丝,看上去分外骇人。
恐怕赵太后和他说了些什么,他都没听入耳去。
赵太后撇了撇嘴,又自觉没意思地走了。
然而再过一两日,赵太后又来了。
这一次她是带着满腔的怒火来和皇帝告状的。
她说,这几日因为皇后昏迷不醒,外头有些狼心狗肺的蛇鼠之徒,竟然都打量着窃议皇后是不中用了,还隐隐议论说皇后的身子连今年入春都熬不到,眼看着是已经油尽灯枯了。
这起人各怀鬼心,甚至还欲暗中结成朋党,意欲推举扶持下一位新后入主椒房殿,哪怕选不上新后,也算计着要向皇帝的后宫里送几位昭仪美人。
——这可是一个崭新帝国的皇后之位,只要赵皇后一死,谁能再得到君王的宠幸,哪怕只是以末品更衣入侍,若能第一个生下小皇子,生下皇帝的第一子、本朝立国以来的第一位皇子,那都是一下贵不可及,翻身跃进龙门。
多大的利益诱惑啊,谁能忍住不为之动心?
这下可是真踩到赵太后的尾巴上了,把她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
在她眼里,以后的皇帝所娶的皇后出自何等世家,她可以不在乎,她也不奢求本朝皇后永远出自赵氏一族。
但是,在她活着的时候,除了她女儿,除了她那冠着赵氏女头衔的女儿,谁都不准再敢肖想皇后之位半分!日后的储君,也必须是她的亲孙子才行!
原先,赵太后虽然向皇帝过来告状了,但她依然没指望皇帝会做什么反应。
反正在她眼里,现在她这对“儿女”都跟活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女儿昏迷不醒,养子也一下萎靡不振,反正都没什么用。
可令赵太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情绪本就已处在崩溃边缘的皇帝,在听到这番话之后,所有压抑的怒火瞬间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
他拧起剑眉,一甩袖摆从媜珠榻边起了身,阴沉着一张脸问太后:
“是谁在背后诅咒皇后?都有谁趁着皇后一病,在私下妄图后位?”
赵太后见皇帝这样子,忽然心下还突突跳了两下,眼看皇帝是要动真格的了,恐怕事情要闹大,她还犹豫了一下没开口。
皇帝脸色更沉,双眸似鹰隼般盯着赵太后:“太后是听到谁在背后议论了这些话?到底是谁?”
赵太后咬咬牙,将她听到的那些如实托出:“缮国公张用之家,平原侯府蔡山清,右龙武军副都统林允升——这林允升还是穆王妃林氏的族弟!还有……”
皇帝不等赵太后说完便怒喝宦官倪常善入内,指着倪常善道:
“你去速传朕的旨,将这些丧尽天良禽兽不如的猪狗畜生们全都给朕下了狱,家中子弟一概革职羁押永不复用,女眷诰命一应废去,等皇后几时醒了,朕再去料理他们是杀是剐!”
倪常善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只有连声应下的份。
皇帝说罢,喘了几口粗气,复又补上一句:“谁若敢再有异议,一应视同谋逆论处,朕保证他们必会死在这些人前面!”
他从来都是这样的,只要脾气上来了,从来不管什么仁慈恩德,最喜欢用这种杀伐之事来解决问题,手段残暴果断,视人命如牲畜。
赵太后虽也有一点被吓到,觉得这些人纵使可恨也罪不至此,但她可不会像她的傻女儿一样,蠢到去给仇家说话,所以当下闭口再无异议,心满意足地准备走了。
而媜珠就是在这时发出了一点微弱的动静,在榻上挣扎着似是要醒来了。
所有人都以为媜珠是足足昏睡了十天,但只有媜珠自己知道,这十天以来,她的神智几乎一直都是清醒的。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绵软得没有一丝力气,连睁开眼都做不到,但意识却无比的清晰,她像是陷在一场混沌的噩梦里,时而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时而又不得不面对着自己现今所面对的一切。
她浮在梦境中,被迫一次次重温着父亲丧仪上那天所发生的一切。
几乎蜿蜒成河流的血液,满地的尸骸残肢,恐怖如炼狱的场景……
死去的那些人,她的亲人们,他们全都七窍流血地向她走来,高声尖锐地向她嘶吼着索命。
她害怕极了,她在迷雾一般昏暗的梦境中不停地奔跑着逃离,她一遍遍哭着向他们解释,不是的,不是的,不是她杀了他们,她没有想要他们的命……
可是没有人愿意听她的解释,哥哥们说,你永远都和周奉疆站在一边,你已经委身于他,做了他的妇人,你和他一样该死,你和他一样都是我们周家的仇人。
还有她的叔父们。
幼时几位叔父叔母都很疼爱她,总喜欢将她抱在怀里玩耍。
梦境中,叔父们也如鬼影般紧紧纠缠着她,他们都在责骂她,说她是个下贱的淫妇,她罪该万死……
但是渐渐的,媜珠跑不动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发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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