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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忆君王》 30-40(第20/23页)
只要求两点,第一就是别把他治死了,还有就是别动不动就出馊主意,别一看他受了伤就说要给他断手断脚的。
其他的情况下,随便王医丞如何开药、处理伤口,他都并无异议,也不会对他指手画脚。
有一次皇帝的肩上中了流矢,王医丞将那箭矢拔了下来,开了药熬成药膏给皇帝敷在伤口处,然后又给皇帝包扎好伤口,说是只等伤口结痂就好了。
结果一连数日过去,皇帝肩膀上的伤处不仅不见好,竟然还溃烂得更加严重。
王医丞便犹豫着出主意说,兴许是有箭矢碎裂的残渣留在了血肉之中,没有被清理干净,可能需要替皇帝刮去肩上那一片的血肉,仔细看看里头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没剔除出来。
皇帝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解衣而坐,露出精壮健硕的上身,连眉头都没皱半下,任由王医丞拿着尖刀快把他肩头一块的肉给挖干净了、都挖到骨头处了,也没挖出什么东西。
事后王医丞才发觉,原来是他自己的徒弟拿着药方去给皇帝抓药熬煮药膏的时候抓错了一味药,药性相克,这才导致皇帝伤口溃烂。
彼时他素知冀州节度使周奉疆在战场上的的暴虐凶残,去给他请罪时都做好了被他拖出中军帐当场打死的心了。
谁知周奉疆听闻此事后只是哈哈大笑,说:
“原来有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如今也有徒弟无能害死师傅的。先生不必内疚,先生侍奉我年久,难得有一次纰漏而已,并非大过,往后我还指望先生多在我身边伺候,何必请罪,日后不再犯便是。”
王医丞那时候感动得叫一个热泪盈眶啊,他给友人写信时还说,我主公宽忍大度之心,世所罕见。外人不知内情,皆言我主公暴虐无道,如今在我看来,以我主公之心,天下非为他所取不可!
后来,这位主公果然登基称帝了。
主公又对他说,先生医术高明,现下我立国之初,医署空置,想聘请先生为医丞,留在宫内侍奉我最心爱的妻子,我的皇后。
王医丞那时更为感动了。
一则他心想,伺候一个久在深宫的女人有什么难处?
不就是伺候她怀孕生孩子期间的那点事,给她开点补身子的方子罢了。皇帝这明明是重用我、奖赏我从前随军伺候他的辛苦啊。
二则他又想,我主公果真重情重义,将柔弱的爱妻宠如掌珠、这种又不纳妾室不好色的男人,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
——然后,他和他的同僚们,在皇帝嘴里就变成现下这番模样了。
每逢皇后有什么大病小痛,他们都要被皇帝发明一些新词来痛骂一顿。
一开始阴阳怪气他们“还不如江湖郎中”,第二次是“庸医”,后来是“无能”,之后是“废物”,现在是“酒囊饭袋”,还要威胁着把他们剁碎了喂鹰。
恐怕再过几次,他真的会把他们拖出去仗责的。
他从没想过,从前那样的一个男人,原来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可以变成这等模样。
男人啊,真是谁也敌不过温柔乡。
得到王医丞如此斩钉截铁的回复,皇帝的脸色稍霁,不过转瞬他就又怀疑起了他,问一旁的佩芝说:
“皇后的病真不是饮食起居上来的?她今日是第一次吃那坐胎药,不会就是这药害的吧?”
矛头又指向开坐胎药的王医丞,王医丞实在是又气又怕,恨不得当场死在这里才算解脱。
还好佩芝及时替王医丞解释了:“陛下,娘娘出事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吃过那汤药。”
皇帝这才嗯了一声,又问王医丞:
“那你说,皇后现在这样子该如何?难道就让她一直这么昏着?她这病要不要紧?会不会伤及以后、落下病根?她吐了那么大一滩血,这身子必是受不住的,如何把她的气血补回来?如何让她快点醒来?”
王医丞赶紧答道:
“若是以后不再受这样的刺激,慢慢精细将养着,不会有什么大妨碍的。臣现在就去给娘娘拟方子,仍旧是给娘娘喂药、施针,唤娘娘神智慢慢清醒。臣再配一些补膳的方子,叫娘娘在饮食上带着补一补,把元气补回来。”
他瞥了眼皇帝的神色,意味不明地又补充道:
“只要娘娘养得好,几日之内不再受刺激的话……少则半个月,多则三月之内,娘娘还是能照旧为陛下侍寝的,陛下不必担忧。不过子嗣上可能有些艰难了,那坐胎药也不宜再吃,还得等娘娘病好之后用。”
周奉疆刚平息下去一点的怒气又腾地上来了,他听着王医丞这话,总觉得这人在借机暗讽他好色重欲似的。
媜珠都这个样子了,他是畜生么他还想着把她拉到榻上去行房事?
皇帝拧起眉头要骂两句,但忍了忍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叫他们赶紧下去,该拟方子的拟方子,该熬药的熬药去。
打发走了这些医官们,只留下一个女医守在媜珠榻边看着,皇帝这才开始追究媜珠是为什么受了刺激,以及她受的到底是什么刺激。
佩芝声称皇后出事时是一人独处室内,周遭并无旁人伺候,宫娥们是在听到皇后呕血的声音时才进去的。
皇帝又问:“那在这之前呢?她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佩芝垂首,声音也低了些:“别的也没什么异常之处,唯有今日,娘娘还牵挂颍川公主府的冯氏母子,是而召见了冯氏和她那失明的长子,很是心疼她长子韩柏的样子,还厚厚赏了冯氏母子。”
皇帝重重呼出一口气:“那就是冯氏母子在她跟前说了什么了?她受见了那小儿失明的样子,受了惊讶了?”
“这倒也没有。”佩芝回忆了下,十分肯定地对皇帝说,
“冯氏因她儿子的缘故,现在可是老实得不得了,一共也没开口对娘娘说几句话,都是娘娘问什么她才说什么。若说是心疼她儿子,娘娘是有些心疼,可见完冯氏后,娘娘还是好好的,还说去内殿里歇一歇,等会再去太后宫里请安呢。——后来娘娘就是在这时出的事。”
这下连皇帝也没辙了。
他只能命人再细细地查,将这几日接触过媜珠的所有人都再细查一遍,看看到底又是什么缘故。
佩芝安慰皇帝:“陛下别急,等娘娘醒来了,陛下亲自去问问娘娘,娘娘自会对陛下亲口说出的。”
皇帝很疲倦,他只能在心里想,但愿如此吧。
被媜珠吐出的血弄脏的那块狐皮地毯,很快被宫娥们拆卸下去处理了。
不过,在当时,宫娥们取走的也只是被弄脏的那一块,之后找来新的替换上。
所幸是媜珠慌乱之中藏着信纸的那块狐皮并未被弄脏,所以宫娥们为了省事,也没有掀开来仔细查看过。
这时候椒房殿内外依旧免不了人心惶惶,宫人也是人,他们心中畏惧,在主子看不见的地方,难免做事时有些心不在焉,也就免不了有些慌手慌脚。
——而谁也不曾想到的是,这一次他们等着媜珠醒来,居然是在足足十天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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