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春光: 8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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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的沉默显得分外尴尬,沈玉蓁咬了下唇角,局促不安地低声开口:“公子莫怪,我、我这也是……一时情急。”

    始终在这里耽搁也不是办法,她说完一顿,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道:“我或许,有办法帮到公子。”

    顾及礼数,她没有直接去拉他的手,还是轻轻牵着他的衣袖,沿着密道往前走。

    萧渡的身量本就比她高上许多,此刻因为她的拉扯,不得不弯下身子,配合她的动作。

    他看着走在身前的女子,嘴角忽然就勾起一抹嗤嘲的笑意来。

    能拿出这样的手笔,庞延洪可不信这位萧公子,会是个什么简单的人物。

    再加上,长安近来的一些变故,让他不得不警惕,也不得不提防。

    虽然,宫里来的那一波人,已经被他解决得差不多了。

    但眼下这位,他也不可能轻易相信。

    此一行,萧渡本就抱着试探扬州水深的想法。他面对庞延洪的步步逼问,晃了晃酒盏,嗤道:“庞大人,我到扬州来,就是为了躲家中的那些烦心事儿,图个松快。所以还请庞大人莫要再问了,我家那几个老顽固,实在是没什么好提的,反正,他们高贵得很,都看不上我这个酒囊饭袋。”

    听着,倒像是个被家族鄙夷的纨绔。

    庞延洪心中了然,果真没有再问。

    看时机差不多了,萧渡终是借机提了句:“庞大人,我这次登门拜访,其实是有事相求。”

    他要是单纯的讨好,庞延洪肯定会对他起疑。

    但他现在是带着明确的目的而来,倒是令庞延洪有几分释怀了。

    庞延洪道:“哦?萧兄弟有什么事情,不妨说来听听?”

    萧渡手抵眉骨斜眸看他,微微上勾的眼尾因为薄醉,染上了一抹轻红,看着,还真是风流到了骨子里。

    他勾了勾唇角,笑道:“说来惭愧,我看上了一个,纵火入狱的嫌犯。”

    为他的这番话,庞延洪眯了眯眼,眸中闪过精光,试探着问道:“那萧公子预备如何?”

    萧渡笑:“我想了想,横竖她纵火烧的,都是我的画舫。不如,就将她赔给我如何?”

    画舫起火这样的小事,并不归庞延洪管,主要负责的,还是吴县丞。

    但这事儿搞得还挺热闹,所以庞延洪也略有耳闻。

    只是眼下,嫌犯已经认罪画押,被关到了牢狱之中,这姓萧的小子,是想让他触犯大燕条律呢!

    现在还没搞清楚萧渡的真实底细,导致庞延洪不得不防。

    所以一听这话,庞延洪便道:“萧公子,恐怕这事儿,有些为难啊。”

    “难道真要关她三年不成?”萧渡问。

    庞延洪以指尖点了点桌面,思索着道:“这倒不至于,只要萧公子这位当事人肯谅解,按条律,自然能减刑。”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萧渡熟读律法,自然知道这大燕的律例疏议中,没有这样一条。

    庞延洪这样说,不过是以为这官府所有的律书,他不会仔细去翻阅罢了。

    萧渡不动声色地在心中嗤笑一声,随后,对着着庞延洪举起杯盏,道:“那就多萧庞大人了。”

    等宴席散了,已近戌时。

    萧渡迈着醉意朦胧的步子,在庞延洪的相送下,摇晃着上了马车。

    等曼帘落下,他眼中的醉意骤然消散,弥上了一层冷意。

    今日之事,从因故拜访,到把酒渡欢,都在他的掌控和意料之中。

    这个扬州刺史,还真是狂妄至极,敢视律法为无物!

    萧渡合眼揉了揉太阳穴,脑中一幕幕地闪现过在刺史府的所见所闻,不经紧阖齿关,绷现了凌厉的下颌线。

    扬州流民四起逃窜,走投无路者,甚至都堵到了长安城门外。

    可还没等这些难民向上诉苦,就被尽数屠杀,埋葬在了城外的荒山野岭。

    若非是糜烂的气味四处弥漫,让附近的村民们发现了端倪,恐怕那上百条无辜的人命,就这样无人知晓。

    京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可庞延洪这个扬州刺史呢,不仅不上心,竟还如此铺张奢靡。

    难民们的死,他还真的是,一点不清白。

    当然,他来扬州,也不只是为了难民们的案子。

    还有是因为,扬州有异动。

    据探子来报,那位庞刺史,怕是有不轨之心。

    萧渡缓缓睁眼,眸中暗色沉沉。

    萧朔竭力地从城墙探出半边身子,想去追随她,触碰她。

    可身旁的宫人死命拽着他的手脚衣摆,怎么都不可能再让重蹈覆辙。

    萧朔目不转睛地盯着城下她的躯体,只觉她身下那逐渐洇开的大片鲜血如同炼狱来的黑雾,缠绕着他的视线,勾着他坠向无尽深渊。

    他的眼前阵阵发黑,到底撑不住悲痛欲绝带来的撕裂痛楚,晕厥过去……

    而若干年之后的涵清苑,深陷梦境的玉蓁似感受到身体坠亡的剧痛,急喘着在黑夜中睁开眼来。

    第 86 章   086

    第86章

    夜色浓如泼墨,伸手不见五指。

    万籁俱寂,感官就变得格外敏锐。

    玉蓁甚至能听见,心脏剧烈律动时,血液通过经络涌上脑门的脉搏。

    这梦太过真实,她极力平复着呼吸,久久不能回神。

    侧间守夜的岫音听到动静,忙是手脚麻利地过来点亮屋内灯烛。

    待烛照驱散眼前的黑暗,玉蓁环视周遭熟悉的陈设,方从那光怪陆离的梦境抽身出来,长舒一口气。

    她看一眼尚还透着昏暗夜色的窗牖,缓声问道:“岫音,现在几时了?”

    “姑娘,才寅时二刻,离天亮还早呢,姑娘可要再睡一会儿?”岫音一边回答,一边斟上凉茶给她送过来。心律仍还紊乱短促,后怕着梦里的种种遭遇。

    沈玉蓁早早地就被萧渡接应到了他的北苑,一天到晚吊儿郎当地嗑瓜子上树,与这些精彩绝伦的流言完美地失之交臂。

    萧渡当初说给她的意思就是,装死。屋内的两人面面相觑,惊叫过后,齐齐背过了身去。

    “你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沈玉蓁伸手捂着紧闭的眼,一时间竟惊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露出碎发的两只耳朵,已然红到了耳根,似能滴出血来。

    萧渡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也是说得支支吾吾:“谁、谁让你半夜闯人房间啊?!”这夏日里,本就须日日沐浴,以除白日里的汗意涔涔,他就是再怕水,也不会久日不沐浴。

    于他而言,夏日浴后,在房里打赤膊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

    哪曾想,萧清沅这小妮子,竟会有这样的惊世之举?!

    他还以为是谁派来的刺客呢。

    一听到他出口的声音,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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