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快死了: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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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看见方谕通红的脸,和震惊的眼睛。

    陈舷脸上也烫,他愣了会儿,笑了,说:“咱俩试试。”

    “……真的?”

    “我亲都亲了。”陈舷说,“多大逆不道的事儿,你哥我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崽子……不过,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带我跑吧。”

    “等能迁出去了,带我从这个家里跑吧。”

    “……好,”方谕说,“好。”

    “答应我了?”

    “嗯……答应你了,我带你跑。”方谕满面通红,抬了抬手,挡住半张脸,望着他说,“等以后,我会带你跑的。”

    陈舷捂着脑袋,缩在被子里,终于慢了好几拍地想起来。那年他跟方谕在一起时,他说,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后来呢?

    后来摔得鲜血淋漓,他都忘了,最开始的时候,他勇敢得想对抗一切。

    他已经成了勇敢不起来的重病病人。

    陈舷把脑袋探出被子,半睁开眼,看见记忆里那个脸红慌乱的小孩拿着拖把,正在病房里一声不吭地拖地。十二年了,他长高了,五官也长开了,比小时候锋利许多。

    十二年。

    真是出了很多事,回忆都面目全非。

    “方谕。”陈舷叫他。

    方谕一顿,手上动作一停。他把拖把放到一边,走到他床边:“怎么了?”

    陈舷沉默地望着他。

    他伸出发麻的手,把方谕的脸捧过来,捧到近处。他紧盯着方谕的眼睛,一直往最深处望去。

    “我爱你。”陈舷说,“小鱼,我爱你。”

    方谕怔住。

    “……哥?”他抬手,握住陈舷的手腕,“我也爱你,哥,你怎么了?”

    陈舷苦笑了笑。

    他没有回答,只说:“我……有点害怕。”

    “手术吗?”

    “嗯。”陈舷说,“我要是出不来了……怎么办?”

    “别怕,不会的。”方谕忙说,“手术成功率很高的。如果……如果你真出不来,我也会去死陪你。”

    “带我跑吧。”陈舷说。

    方谕一顿。

    “带我跑吧,”陈舷说,“你答应我的,带我跑。”

    方谕眼睫忽闪两下,忽然又红了眼,流下泪来。

    “怎么又哭?”陈舷无奈。

    方谕吸了吸气,抹掉眼泪:“没有……就是想,最该带你跑的时候,我……”

    陈舷沉默了会儿,说:“以后带我跑吧。”

    “小鱼,我小时候,好像很勇敢的,连那种地方都敢替你去……”他说,“我恨你啊,可是不后悔。但这些年很疼,也害怕,睡不着觉。我不想疼了,也不想再害怕了。”

    “做完手术,你带我跑吧。”陈舷说,“我想去海城。”

    “好,”方谕说,“好,我带你去。”

    *

    一天的禁食禁水后,陈舷被推进了手术室里。

    临做手术前,方谕拉着他的手不放,在他身边紧张地手都发抖。

    真奇怪,做手术的明明是陈舷,方谕却看起来比他还紧张,还一直掉眼泪,抓着陈白元问东问西了半天,怎么都不放心。

    “等你做完手术,我守着你养身体,”他和陈舷不断唠叨,“等你养好了,就去海城看房子。你要什么房子我都买,以后再也不回来。”

    “六月份我带你去意大利,天涯海角我都带你跑……别怕,哥,别怕。”

    他声音都哆嗦。

    陈舷虚弱地朝他笑了笑,抓住他的手,搓了搓。他突然想起十七八岁跟方谕热恋的那两年,方谕一直是这样,总抓着自己红着脸唠叨,怕他肌肉酸痛,一直拉着他的手臂给他揉搓按摩。

    真想回去。

    陈舷怀念还没出事以前。方谕倒其实没怎么变,但他怀念那时候的自己。

    能跑能跳能上篮,咋咋呼呼个没完,总能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小鱼,”他说,“我想变回十七岁……那时候,什么都好。没有胃病,也没有精神病,总能跑来跑去的,晚上什么都不用怕,闭上眼就能睡觉。”

    “我……”陈舷顿了顿,“我能回去吗?”

    “可以。”

    说话的不是方谕,是陈白元。他换上了手术服,端着两手的手套走了过来。

    “我会治好你,”他说,“你回得去的,方谕也在这儿。”

    陈舷望了望他,又望了望方谕。

    方谕紧抿着嘴望着他,也点了点头,眼神坚定。

    “我在外面等你,”他说,“别怕,哥,回得去的。”

    手术室的门关了起来。

    护士将呼吸面罩戴到他脸上。

    麻药被缓缓推进体内,陈舷没了意识。

    第70章 成功 他是真的想跟着方谕跑过

    手术持续了五六个小时。

    方谕焦虑地在门前走来走去, 来回踱步。

    走了一会儿,他又靠到墙面上,合着双手闭上眼, 缓缓蹲下去,颤着声音念了阿弥陀佛又念了上帝耶稣。他把所有能想到的神仙——不论中西,全都在心里求了一遍。

    陈桑嘉坐在旁边的长椅子上, 低着脑袋, 双手紧握在一起,嘴巴里也一直在不停嘟囔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 方谕才发觉,陈桑嘉也在念叨。

    他怔了怔,半晌, 抬起头来,屏息凝神片刻, 听清了。

    陈桑嘉也在念经,满嘴的阿弥陀佛。

    方谕这才想起, 陈桑嘉昨天没有留在医院照看陈舷。她把他交给方谕, 自己去了隔壁县的一座高山上, 爬了好几个小时,上了山顶的庙,跪了一夜,求来了一块小佛像。

    方谕找人开车送她去了, 但爬山不能代劳。

    他看了看她的膝盖。本就发白老旧的牛仔裤,膝盖那儿又白了一大块。想来是为了表示诚心,昨天跪佛的时候,没有跪蒲团。

    方谕心头发震了一瞬。

    沉默片刻,他吸了口气, 望向手术室紧闭的大门。

    陈舷还在里面生死一线。

    方谕攥紧发抖的双手,想起十七岁的时候他陪陈舷去考一级证。那是全国级的比赛,他在观众席上,看见碰到终点线的陈舷从水里钻了出来。

    他把泳镜抬到脑门上,在水里飘着,看了眼大屏幕的排名。见着自己名列前茅,就转头望向观众席,扫视了一圈以后,陈舷找到了他,弯着眼睛朝他笑着用力挥手。

    方谕心脏一阵钻痛。

    不会有事的。

    能回去的。

    会好的。他攥紧双手,闭上眼睛,后悔像一把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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