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吟刀啸: 21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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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起,荒草低伏。春燕整了整衣衫,朝着燕子飞去的方向迈开步子。

    第217章 云阁谁闻蝼蚁泣,朱楼算尽焚江湖(三)

    洛阳一役中计兵败后,梁未絮率部退回长安,原想先与父亲会合再谋后路,不料赉原战场上梁守义亦败于李定烽之手,自此音讯全无,下落不明。她预感大事不妙,当即整顿军务,安抚将士,固守长安城防,果然不出所料,不久之后便传来梁守义伏诛的噩耗。

    幸而她早有准备,部众虽惶惶不安,倒也未曾生乱。只是她也心知肚明,这些骄兵悍将虽服她本事,却未必肯真心拥戴一个女子为主。而她图谋在天下,须得及早另谋良策。

    是以近来几日梁未絮心力交瘁,几乎夜不能寐,眉目间难见笑意。这夜她忙至星月俱寂,方才得空稍歇,独坐案前自斟自饮,忽闻门边一声轻叹:“这几日,你心里很不好受吧?”

    能不经通报直入她内室的,她只给了常萍这个特权。

    梁未絮抬眸,唇角浮起多日来第一个真切的笑:“你这是在心疼我?”

    在洛阳与这位幼时旧友的重逢,是这段时日里梁未絮唯一的慰藉。而这份久别再会的欣喜之情,甚至让她在重逢当日,即便常萍开口第一件事是求她放过当时重伤昏迷的凌岁寒,她在片刻犹豫过后,仍能为常萍破例应允。

    事后梁未絮自然问起常萍与凌岁寒的关系渊源,这才知晓这些年来常萍一直女扮男装栖身于长安无日坊内,且多蒙与她同居无日坊的凌岁寒等人照拂。至此,梁未絮也明白了常萍如今对自己若即若离的缘由,当初长安城破,到处兵荒马乱,常萍独自逃难,这一路想必吃了不少苦头,心生怨怼也是人之常情。思及此处,梁未絮心底还泛起那么一丝微弱的歉意,不过这也无妨,既然她还愿留在自己身边,便是记得少时情谊,只要自己真心相待,假以时日,总能重修旧好。

    梁未絮暗自思量,这些年来她奋力建功立业,努力做得人上人,其中目的之一,不正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寻回在意之人,给她安稳富足的生活么?若无权势傍身,如何护得住想护的人?

    阿萍向来善解人意,总会明白自己的苦心。

    果不其然,常萍今日又关心起了她。她微笑着道:“还好。只是有些累而已。”

    “你不必骗我。你从小到大,开不开心,我都能看得出来。”常萍缓缓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是因为令尊之事么?”

    “是啊,从小到大,只有阿萍你最最了解我。”梁未絮难得放松下来,往常萍肩头靠了靠,想了一想回答她的问题,“算是吧。”

    “他毕竟是你父亲……”常萍又叹了一口气,可话音未落,却听梁未絮突然笑出声来。这笑声来得突兀,常萍不由怔住,困惑地望向这位陌生的故友:“你笑什么啊?”

    “你以为,我是在为阿父的死伤心?”

    “那不然……”

    “他一死,他麾下那些不安分的家伙便蠢蠢欲动,这些日子我费尽心思安抚,实在烦心得很。”梁未絮把玩着手中酒盏,语气淡漠,“其实他本就该死,只是死得不是时候。若等到我们彻底夺得天下,等到我全盘接手他的权柄后再死,那该多好,偏偏选在这内忧外患的节骨眼上……”

    在常萍面前,梁未絮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与算计,而说完,她便敏锐地感受到身旁之人的身子正一寸寸地变得僵冷。

    “吓着你了吗?你放心,我虽算不得善人,却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谁真心待我好,我心里都记着呢。”

    “可是令尊他……”常萍迟疑道,“我记得以前令尊待你不算坏?”

    梁未絮闻言竟笑出声来,那笑声里还带着几分讥诮:“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其实我很感激我幼时那场大病?”

    常萍疑惑道:“为何?那时你病得不轻,每次发作都让我心惊胆战。”

    “是不算小病,但也不算是无药可治的疑难绝症,只要肯花钱,要治它不难。那时我阿父尚未跟随魏恭恩发迹,家中确实清贫。可他若真的爱我这个女儿,砸锅卖铁也该凑出诊金才是。自那时起我便明白,在他心里,女儿的性命还抵不过几两银子重要。他是如此,魏恭恩是如此,晁无冥亦是如此,我晓得如何扮乖巧,讨他们欢心,晓得如何替他们分忧解难,做他们手中最锋利的刀,可那不是爱,只是一场交易。所以我感激那场病,它让我早早看透这世间凉薄,但唯有你……”梁未絮掌心覆住了常萍有些僵硬的手背,“阿萍,天下人之中,从始至终唯有你是待我不同的。”

    这番话令常萍心头百味杂陈,既感恐惧,又不由泛起一丝心疼。

    真可笑,自己居然又心疼起了自己的*仇人。

    常萍的脑海里莫名浮现出那白衣刀客的身影,自从决定报仇以来的这些日子里她总是无比羡慕凌岁寒的快意恩仇,唾弃自己的懦弱犹豫,张了张口,她却终究还是对梁未絮叫出那个幼时的称呼:“阿絮……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世上,仍有许多人拥有慈爱的父母,和睦的亲人,真挚的朋友?”

    “或许吧,可这与我何干?”梁未絮随口说完,意识到什么,忽又展颜一笑,“不,我说错话了,是与我有关,你不就是我最好的挚友?阿萍,你该明白,这世间我只在乎你一人。”

    后面的话半是真心,半是刻意,梁未絮太清楚如何拿捏常萍的软肋,既要剖白心迹,更要借此化解她们现在的疏离,重拾往日的亲密无间。

    一切如她所料,常萍静默片刻,唇角果然浮起一抹似是感动的浅笑,而后缓缓倾身,将她拥入怀中。

    梁未絮暗自得意,却未能看见——常萍眼底最后那丝疼惜,已尽数化作寒霜。

    于是她拍了拍常萍的后背,正待要继续说些什么,忽听房门被“咚咚咚”轻敲了三下。

    “谁?”

    “禀公主,适才有一女子夜闯长安城门,自称是公主旧识,有要事求见。”

    “我的旧识?她姓甚名谁?”

    “燕定天。那女子道她名叫燕定天。”

    梁未絮在记忆里搜寻许久也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有个叫燕定天的旧识,不过横竖一见便知,便命人将其带来。然而不多时,当那女子踏入房门,梁未絮无论如何都未想到,出现在自己眼前之人竟会是那个诸天教的春燕。

    梁未絮依然端坐原处,目光饶有兴致地在对方身上转了一圈,笑道:“我怎记得,你本不叫这个名字?”

    燕定天努力学会不低头,挺起脊背,直视梁未絮的眼睛说话:“这是我自己新改的名字。”

    梁未絮挑眉道:“你来找我,总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燕定天摇了摇头,先看了常萍一眼。

    梁未絮下意识便欲让常萍暂且回避,转念一想,今夜好不容易才与常萍交了心,倘若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而表现出对她不信任的态度,自己今夜这一番功夫岂不是白费?

    “有什么话,你直说吧。我这里没有外人。”

    燕定天沉吟片刻,深吸一口气,将酝酿多日的话一字一句道出:“今日前来,一来是为谢公主昔日替我圆谎之恩,二来是提醒公主,秦艽目前已知诸天教圣物天佛令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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