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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诗吟刀啸》 160-170(第14/17页)
到在接下来听见符离与重明、阿螣的那一番谈话,以及她自己如鼓如雷的心跳声。
然后,她的身体便不可抑制地难受起来。
并非是因为伤心难过。
十年以前,九如已曾与谢缘觉说过,若想尽量延长寿命,稳定病情,至少不能大悲大喜大怒。
自从离开长生谷,入了红尘人世,谢缘觉在长安多次病症发作,几乎都是因为哀伤悲痛之类的情绪。偏偏这一次,唯独这一次,她发现自己竟是因为欢喜而心痛。
因为那一瞬间极度的欢喜而心痛。
第169章 千秋万寿皆虚妄,追根祸因在明堂(五)
夜尽天明,次日一早,谢缘觉再次见到凌岁寒,欲言又止,半晌,终究是决定先将正事办了。
是以用过朝食,她遂前往了贺府。
“你要见圣人?今日?”贺延德闻言甚是疑惑,其实前不久圣人已向他问过关于谢缘觉的情况,他估摸着等待战事结束,圣人便会召见这位年轻的女神医,谢缘觉却突然如此着急,今日立刻要见到圣人,必有缘故,“你是有什么事要向圣人禀报?”
“与圣人千秋有关之事。”
她既这般说,贺延德不能拒绝她的要求。
于是又过两个时辰,谢泰在百忙之中见了谢缘觉一面。
玉宇琼楼,雕龙画凤,十余年不见的仁和宫,仍是这般恢弘气派,黄色的琉璃瓦在日光下熠熠闪光。然而谢缘觉步入宫中大殿,长跪行了一礼,随即抬首一望,发现御座上天子的面容比起十余年前已苍老许多,两鬓斑白,整个人暮气沉沉。
难怪,他如此迫切地想要求长生。
谢缘觉却不提他的病,不提自己所炼制的丹药,开口直接进入正题,在大殿之上当众说明叛军的阴谋,并且将那张记录了叛军部署的笺纸呈上。
此举大出殿上众人意料,无论是龙椅上的谢泰还是带她入宫的贺延德全都一惊。岂料谢泰略一思索,稍后的第一句话,不是向她询问叛军的详细情况,反倒是问道:“适才贺卿与朕说,你欲见朕,为的是与朕千秋有关之事,你可知欺君是何大罪?”
本来谢泰以为她真的炼出了什么能长生不老的丹药,这才满怀欣喜地在今日抽空召见她,如今情形,自然不免让谢泰失望。
“这世上从来没有长生药,也从来没有谁能够永远长生不老。”谢缘觉平平常常一句话,让谢泰心底陡然生出怒气,他忍住了没发火,只听谢缘觉接着道,“但陛下是大崇之主,大崇的千秋万岁与陛下有关。万望陛下为天下百姓着想,明察秋毫,莫被反贼的奸计蒙蔽。”
谢泰不置可否,又看了一眼纸上的文字,转而向贺延德道:“贺卿,她所禀之事,你可知晓?”
贺延德被谢缘觉的言行惊得一身冷汗,已后悔带她入宫,忙忙伏地向谢泰认罪,直到谢泰说出一句“你既不知此事那便罢了”,他才松了口气起身,继而皱眉向谢缘觉问道:“你说埋伏在华原的叛军是你的好友亲眼所见,你那位好友到底是谁?”
谢缘觉不便提及尹若游,只能道出颜如舜一个人的名字。
“颜如舜?”谢泰问道,“此人是什么来历?”
贺延德对她略有耳闻,当即回话,将自己了解的情况说出,随即提出自己的意见:“江湖之中真正愿意为国效力的忠义之辈,都早已加入铁鹰卫。而其余的,大都是一些愤世嫉俗的狂妄之辈,他们的心思难猜,并不一定与朝廷同心,陛下不能完全相信她的话啊。”
他所言,正是谢泰的想法。
谢泰对那些江湖人士没有任何好感,但看在谢缘觉往日所炼灵药确实颇有效果的份上,他决定不与她计较,沉声道:“你为国的忠心,朕已知悉。但谷郡之事,朕早已派人前往查探,并未发现你所说的情况。如若不尽早出兵,坐失良机,那才是悔之晚矣。”
谢缘觉道:“不知陛下是派谁查探?”’
谢泰脸色难看起来:“怎么,你难道还觉得朕派的人不够可靠吗?”
谢缘觉不否认:“此乃关系天下安危的大事,民女只希望陛下慎重考虑。”
谢泰冷哼一声:“你一个小女子懂得什么天下大事?纵然华原确有埋伏,如今朝廷已得知此事,出兵途中经过此地,只要小心谨慎,伏兵又有何惧?朕意已决,你不必再说。”
显然,无论情报真假,他是铁了心一定要出兵谷郡。
谢缘觉内心越发焦虑,双膝再次跪地,但背脊犹如青竹挺直,叉手施礼,目光直视谢泰,更急切地道:“即使不谈情报真假,只以常理而论,苍关天险,绝不可轻易放弃,坚守险要,持久疲敌,必不会有错。陛下切不可再执迷不悟,为贪图胜利而冒险轻进。”
“放肆!”谢泰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你说谁执迷不悟?!”
天子一怒,极有可能血流成河,殿上内侍大臣纷纷伏身跪了下来,全身战栗不已。
唯有谢缘觉,情绪反而瞬间平静下来,静静地望着御座上暴怒的老人,脑海中却闪过她自重回长安以后所遇到的每一名百姓的面容。她同样不愿再忍,不能再忍,泰然道:“近年来陛下骄傲自满,刚愎自用,歌舞饮酒,沉迷享乐,早已给大崇埋下祸根。朝堂风气既不正,百蠹皆出,如今大崇朝野上下早已是千疮百孔,皆为陛下之过,倘若陛下仍然执迷不悟,不肯悬崖勒马,天下危矣。”
自从魏恭恩起兵叛乱以来,确有不少臣子对谢泰进行规劝谏诤,甚至面刺谢泰之过,大多是说他识人不明,宠信奸佞,才导致今日祸端,他十分宽容大度地接受了这些批评。当然也有更加严厉的指责,说他怠惰朝政,不如从前励精图治,但都不曾否认他过去的圣明。像谢缘觉这般说什么“大崇朝野上下早已千疮百孔”,他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听闻,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呆滞。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谢泰呆了一阵,脸色渐渐发青,却同时笑了起来,哈哈大笑:“果然是无知女流。魏贼叛乱以前,我大崇从来都是国富民安,繁华兴盛,连三岁小儿亦知‘永祐盛世’之名。叛贼可恨,然则只要尽早剿灭,天下自能安定,恢复往日祥和。”
“大崇盛世,非陛下一人之力。”谢缘觉的语气一贯平稳,每说一个字,都把在场臣子都吓出一身冷汗,“陛下取之于民,可曾用之于民?”
“你大胆!”其中最为心惊胆战的还得是将谢缘觉带入宫中的宰相贺延德,他手脚发软,想不通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哪来的熊心豹子胆,能如此肆无忌惮,赶忙在圣人发怒之前开口,厉声斥责她的大逆不道,“陛下才是天下之主,自古及今,凡有清平盛世,不是天子之力,还能是谁之力?天下万民都应该感激圣人的恩德。你满口胡言乱语,真是荒唐至极!请陛下莫再听她大放厥词。”
谢泰气归气,怒归怒,但谢缘觉今日之言,他此前闻所未闻,对此倒有一分好奇疑惑,冷冷道:“你说朕取之于民,你且说说,朕向那些百姓取什么?”
谢缘觉的神色里不见一丝一毫的畏惧,目光清亮,从容回答:“自然是钱。”
谢泰冷笑:“钱?”
“陛下适才说‘国富民安’,可是国家之富,钱从何来?陛下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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