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暴君有了通感后: 2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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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钻入另一团杂草,将嘴里的鹅腿给了里面一只小狗。许是它的孩子。

    这周围更加寂寥无人,可能也是它挑中这里作窝的原因。

    海棠树旁有个坟堆,前面放着一壶酒。瓷瓶并未落灰,想来是最近才放在这里的。

    谁会将坟立在这儿呢?

    先师圆悟——碑文上面仅有四个字,笔力深厚。

    江芙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贺兰玥的字。

    *

    “行者留步,你们寺中是不是有个叫圆悟的和尚?已经过世了。”

    禅院内,江芙叫住了来送晚膳的僧人,问道。

    那僧人的表情很难形容,像是惊惧,又像是在追忆。

    江芙没有动筷子,只是等着他回答。

    宫里来的贵人问话,是不可以不答的。空气短暂地凝滞了一下,僧人便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十几年前,修梵寺遭过一次贼人

    洗劫,前任住持和长老便决定找些武僧入寺。圆悟便是借此来到修梵寺,还带了个相貌白净的男童。

    他的脸上有道长长的疤痕,像是被什么武器砍伤,连五官都毁了。长老一开始并不想收他,觉得他很有一副凶相,奈何那圆悟的武艺实在高强,三五下便能撂倒其他几个武僧,便被留了下来。

    不过也有人说是因为他当时对长老放了话,若是不收他,他便挑几个人就地砍了……总之,他拿到了修梵寺的度牒,剃去了头发。

    这武僧的确有很大的本事,那些贼人尝到甜头后又来了一回,只是这一次,他们没有一个人活着回去。

    佛家讲究慈悲为怀,回头是岸,可圆悟不管这些。地上的青砖都浸透在血里,前任住持急慌慌赶来,只看见尸首中间站着一个身穿袈裟的人,对着尸首吟诵一曲大悲咒。

    可能是这件事在江湖上传了出去,从此再也没有歹人敢打修梵寺的主意。

    圆悟此人很难相处,基本上不和其他人打交道,还屡屡破戒喝酒,众僧对他腰间的酒壶视而不见,也容忍了他拿肉当下酒菜的行为。

    他几乎没有出过修梵寺,酒肉都是让那小男孩跑腿给他买来。这样一个怪人,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来头,姓甚名谁,又为何甘心待在这方狭窄的天地。

    令长老庆幸的是,他并不喜欢显露于人前,宁愿看守偏院。

    圆悟在寺中种了几棵海棠树,最后只活下来一棵。曾有富商看上了这棵海棠树,说有菩提相,要买走移栽到宅子里。

    然而没过多久,寺中人听说那富商死在了游玩的画舫上。

    再没有人敢靠近那棵海棠树了。

    圆悟邪门得很,有人说他修得是白骨菩萨的野路子,要杀够九九八十一人才能证道。也有人说圆悟是单纯的疯癫。

    他本人听到后不屑地喝了口酒,说倘若真是如此,那他早该成佛了。

    圆悟在给僧人们安全感的同时,也令人惧怕。

    唯一不怕他的,可能就是那童子和偏院里那位……说到这,僧人停住了嘴,生硬地转向结局。

    四年前圆悟终于死了,葬在海棠树下。

    僧人没有说的是,前任住持用灶屋的刀子悄悄在圆悟心口捅了好几刀,确认他是真的活不过来了,这才装入棺椁。

    ……

    “我说陛下,好不容易有了江南来的名医,您哪怕就瞧一眼!一眼而已。”汪文镜跟在贺兰玥身后,颇为惋惜。

    贺兰玥不以为意:“瞧了又不能多活一岁,见他作甚。”

    “万一呢!”汪文镜道。

    贺兰玥不再理会他,朝着前面的灯光处走去。

    一个僧人从江芙的禅院走了出来,脸上是如释重负。边角处太黑了,他又步子急,并未看到突然多出来的两人。

    禅院门前是光溜溜的青石板,贺兰玥停住脚步,转过头对汪文镜道:“不是说还要去后院吗?”

    这便是赶人的意思了。

    汪文镜灰溜溜应下,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窗子上映出女子的影子,正在梳发。贺兰玥立在窗外看了会,才伸手敲了敲窗棂。

    里头的人动作一滞,头歪了歪。她将手放在了雕花窗子中间,掌心和外面的人只隔着一层柔韧的窗户纸。

    素蝉早已带着另一个侍女退下,江芙得以在窗户边耗着。

    他又开始在她手心写字了,笔画很少,还很圆润。什么字是圆润的呢?

    不对,这不是字。

    他在她手心里画了一轮弯月,又画了一朵圆滚滚的花。

    终于换得这扇窗户打开。

    “您总是走窗户,像个采花大盗。”江芙的脸露了出来。

    “什么是采花大盗?”贺兰玥气定神闲地翻窗。

    江芙后退一步给他让出空位,快到嘴边的话又打了磕巴。这叫她怎么解释?

    “说啊。”贺兰玥背着手垂眼看她,很新鲜的眼神,仿佛头一回见江芙似的。

    他总觉得今日的她瞧着和昨日不一样,昨日瞧着又和前日不一样。

    “就是不好的人!喜欢做不好的事。”江芙说道。

    贺兰玥没说话,就盯着她看,看得江芙浑身不利索。

    “你换了寝衣?”他没由来地问了一句。

    江芙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藕色中衣:“该就寝了,自然要穿寝衣啊。”

    “和昨儿个不一样?”

    “一样的。陛下这两日来这里,不用上朝吗?”江芙不想再跟他讨论睡衣的问题。

    贺兰玥的视线没动,随口说:“先帝忌日到了,朕悲痛欲绝,遂罢朝三日。母后和丞相去了上清宫悼念,如今宫里冷清得很。”

    他说的是灵帝,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

    贺兰玥话音未落,忽然凑到她耳边,狐狸一样嗅了嗅,笃定道:“换了熏香。”

    江芙觉得痒,抬起肩膀,不小心撞在他的下巴。她听得贺兰玥轻哼了一声。

    还怪好听的……

    “朕累了。”他顺势将下巴放在了江芙肩窝,充满怨气:“难得休沐,还要出去杀人。江芙,朕连晚膳都未用。”

    杀人在他嘴里就跟切西瓜似的。

    江芙闻到了浅淡的皂角香味,贺兰玥应当是刚沐浴完。她也喜欢这个味道。

    于是淑妃娘娘大方了一番,将静室里的美味茶点拿了过来。

    贺兰玥不喜欢甜腻的,勉强吃了几口又倦了,漱口揩齿过后便直接躺在榻上,熟络得很。

    江芙熄了油灯,正欲点上寺中特有的安神香,被贺兰玥叫住。

    “那样闻不清你身上的味道。”贺兰玥将她拽进床帐,深深吸了一口,满足地眯眼。

    清新的、幽微的、柔软的,江芙像是一汪带着花香的泉水,好像不管把她放在哪里都能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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