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于飞: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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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记得这个玉佩吗?”

    沈忆眸光陡然一凝。

    她怎么会不记得。

    这枚玉佩,是当年她知道他喜欢兰花后,特意从当年她在帝巳城的万鱼之渊淘到的小玩意儿里翻出来,送给阿淮的。

    这是她在他生命里,留下的唯一凭证。

    玉佩的一面,是一丛幽幽静放的兰草,沈忆伸出手轻轻拨了一下,坠子旋转着,露出另一面的三行小字。

    她轻声念:“空谷幽人。曳冰簪雾带,古色生春。”

    记忆再现,画面闪现,她的声音与当年重叠在一起,站在对面的男人仿佛也渐渐与当年槐树下的少年重叠。

    沈忆抬起眼,看向季祐风的目光多了几丝犹疑。

    季祐风道:“阿忆,现在你可信了?我当年收到父皇给我的密信,他竟得知我和你私许终生,勃然大怒,责令我即刻返魏,我知道我这一走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不得已才同你断了关系,不想让你——”

    沈忆打断他:“你当年明明吃不得芫荽,为何现在能吃了?”

    她牢牢盯着他。

    季祐风神态自若:“我病了那一场,太医不知给我灌了多少药下去,我被各种中药泡了一年,病好之后,不能吃芫荽的毛病就不治自愈了。”

    沈忆沉默下去,她曾看过一些医书典籍,季祐风这种病症叫做“瘾疹”,虽然被根治的可能性很小,但的确有被治愈的先例。

    季祐风温声道:“现在可信我了?”

    沈忆深吸一口气,冷静抬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和光堂门前的步道。”

    “我最讨厌哪个太傅?”

    “郑太傅。”

    “我出宫最爱去哪里?”

    “醉仙楼。”

    “为什么?”

    男人笑了一下,似是无奈:“因为你说这家的舞伎身段比别家的软,扭得比别家好看。”

    沈忆如遭当头棒喝,彻底呆住了。

    这些事情,只有她和阿淮才会知道,可季祐风一一道来,竟分毫不错。

    她咬咬牙,伸手去拽男人腰间的玉带。

    季祐风唇边噙着笑,一动不动,任她的手在身上肆意妄为。

    殿内烧着地龙,男人又是刚起床,穿得并不多,沈忆胡乱几下就扯松了他的衣襟,她的手急切地把他腹部右侧的衣裳扒拉开,目光直奔他胸部往下三寸左右的地方。

    一道长长的细细的,浅褐色的疤。

    沈忆瞳孔骤缩,手瞬间滞住了。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沈聿说跟她说季祐风才是阿淮的时候,她根本不信!

    这个男人满嘴谎言,她只当他是嘴硬不想承认,她从来没想过,他说的会是真的。

    可如今,事实摆在了眼前,由不得她不信。季祐风有她送阿淮的玉坠,他知道他们之间的过往,他的身上,有宋元臻那一道剑气留下的疤。

    一切都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沈忆腿忽然软了一下,身子急速向下坠去。

    季祐风一把捞住她,握着手臂把她扶起来:“阿忆,你这是怎么了?”

    沈忆愣愣盯着那道疤,唇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她低着头,便也没有看到,男人眼底那一抹嗜血般幽冷诡异的笑。

    季祐风细细端详着她的脸色,抬起手,温柔地为她拭去额上的虚汗:“阿忆,我知道你怨我,以前的事是我不好,就让它们过去吧,以后,我好好补偿你,你陪着我,我们一起君临天下,共享这江山,好么?”

    沈忆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心里乱得像一块打翻了颜料的画布,最后她胡乱地点了点头。

    季祐风露出满意的笑,伸手将她揽在了自己怀里。

    沈忆下意识回抱他,只是手抬到一半,忽然顿住了。

    两只手在空中滞了许久,最后垂了下去。

    这夜季祐风留宿在了朝阳宫。

    沐浴更衣后,沈忆进了内室,抬眼一看,只见床帐帘子后面隐约透出男人的身影。

    她脚步微顿,走了过去。

    刚在床上坐下,腰身一紧,沈忆垂下眼,男人白皙骨感的手掌握在了她的腰上,他手指修长,几乎将她整个腰都握在掌中。

    沈忆呼吸一紧:“皇上——”

    话还未说完,头被迫转了过去,唇被堵住,季祐风捏着她的下巴,不轻不重地,仿佛细细品尝一般,吮吸厮磨着她的唇瓣。

    沈忆用力转开脸,没什么表情地道:“你该就寝了陛下,明日还要上朝。”

    男人灼热的气息压过来,嗓音沙哑:“……现在不就正在就寝吗?”

    沈忆霍然站起身。

    她背对着他:“陛下好生安寝,臣妾去外面睡。”

    说着她就往外走,还没走出两步,小臂被猛地扯了一下,季祐风把她整个人转了回去。

    沈忆开口就要发火,冷不丁一抬眼,差点被他吓了一跳。

    男人赤足站在地上,衣裳有些凌乱,领口大敞着,攥着她小臂的那只手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极其不稳定的气息,眉眼阴沉,素来温润俊秀的面容仿佛酝酿着雷暴。

    他抬起手,一把捏住她的下颌,力气之大,几乎让沈忆有窒息之感,偏他声音缓慢又轻柔,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事到如今,皇后竟然还不愿意?那朕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肯心甘情愿?”

    沈忆用力挣扎,奈何男人在力气上的优势是女人永远也比不了的,季祐风又是下了狠手的,她根本挣脱不开。

    季祐风盯着她,眼底愈来愈沉,他一字未说,低头重新吻了下来。

    沈忆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猛然一使劲,挣脱了他的桎梏。

    她抬起手,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

    极其清脆响亮的一声,沈忆手掌隐隐发麻,她看着男人如上好白瓷般的肌肤迅速浮起鲜红的指印,面上毫无愧疚。

    季祐风缓慢地转过头,面无表情,一双眼睛盯着她。

    沈忆扬起一侧唇角,冷笑吐字:“阿淮可从来不会强迫我。”

    男人脸色微变,眸色一路暗了下去。

    沈忆径直转身走了。

    季祐风看着她干脆利落的背影,扬手狠狠将桌案上摆着的梅瓶一把掼到了地上。

    砰地一声,碎片迸飞,瓷瓶四分五裂。

    他胸口起伏,站在空无一人的寝殿内,死死盯着沈忆离开的方向。

    忽然,男人眉心一皱,低头往下看。

    腹部偏右的位置,洁白的寝衣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洇出了鲜艳的血。

    他坐回床上,掀开衣裳,果然,伤口迸裂开了,正往外冒血。

    季祐风皱着眉喊了一声:“李交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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