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叹: 2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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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遮挡容颜她得在头上盖一层红纱,像民间嫁娶的红盖头,艳丽无比,她本人也像穿红嫁衣匆匆行在夜色中新娘子。

    盛装奔赴,不为与新郎相会,只为拜见君父。

    下辇,林静照怔怔摇晃着暮色中高袤幽深的显清宫,微弱的月光无法穿透,好似踏入其中连骨头渣滓都被吞噬得不剩。

    从前她嫌江家小门小户,总渴望着来皇宫见世面。懿怀太子在宫中赐了她一间偏僻的耳房作居所,她当时欣喜自豪得不得了,一夜夜地不睡觉,贪恋皇宫气度雄浑的月色。

    如今她有了一整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却只觉得是枷锁,再找不回初心。

    高悬的明月,挥洒的月光。

    帝王的宫阙就在眼前。

    如果这是一场噩梦就好了,梦醒之后,她还能回到从前,依旧是那个年少轻狂的自己。

    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她咽下泪水,深吸了口气,走入帝王的居所。

    第27章 避子“你想要朕的孩子?”

    月光洒洒,显清宫前庄严肃穆,庭前太液池中种满了清幽恬静的荷花。

    赵贵人漏夜来到显清宫,手捧金盘子,对值守的銮仪卫道:“嫔妾求见陛下。”

    她金盘中呈了一枚仙丹,乃道观术士经七七四十九天火淬锻炼而成,内保养生之道,食之可延年增寿,白日飞升。

    小景子拦截道:“陛下在参玄,贵人请回吧。”

    赵贵人解释道:“嫔妾此行就是为陛下进献仙丹的,还请公公代为通传。”

    小景子仍不为所动,“陛下修炼仙法意欲静寂无为,贵人还是请回吧。”

    赵贵人的位份原本是赵端妃,因冒犯了林贵妃被贬为赵贵人,罚俸罚禁足,前日才刚刚开释。

    她见林贵妃因赞玄飞升皇贵妃,眼红得很,也欲借修玄之事谄媚君上。仙丹谁都能炼,青词谁都能写,岂独林贵妃为然?

    孰料连显清宫的门都进不去。

    赵贵人深感失落,捧着精心锻炼的仙丹正要悻悻离开,忽闻夜风中一阵幽香扑鼻,皇贵妃踏月而来,洒满清辉。

    是林静照。

    见皇贵妃,小景子立即点头哈腰地迎上去,“娘娘可算来了,奴才们等候多时了,您快些进去侍奉圣驾吧。”

    林静照淡淡嗯了声,提着裙摆而入,全程没看赵贵人一眼。

    赵贵人花颜失色,小景子前倨而后恭,鲜明地展示了后宫的风向。

    林贵妃平日神神秘秘就算了,觐见圣驾还桀骜不驯地盖着面纱,真把自己当神仙了,陛下竟也纵容。

    赵贵人哭得伤心,狼狈而归,心想总有太后和皇后娘娘收拾林静照。

    林静照一身猩红吉服,头盖红纱,大病初愈的肤色在月光的映衬下白极了,沾满了光辉,浑身萦绕着洁净气息。

    至仙缘殿,她抚了抚腕间红手串,长吁了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踱入,一叩首在地面:“臣妾拜见陛下。”

    殿内挂着青纱帘幕,壁上泛黄的古画前矗着两只白瓷瓶,瓶身篆刻有鱼兽翻涌于波涛的纹理,插着几枝新摘的荷花。

    朱缙一袭紫霜色的鹤袍,青松月冷,褒长的博袖垂曳在地,于案前调弄沉水香。

    宽广的内殿,缭绕着清响的磬音。

    “起来吧。”

    林静照见他仍然道教装束,殿内清冷全无新婚的氛围,自己却穿着火红的嫁衣,与虚室生白的修仙之境格格不入。

    她只愿赶快谢恩赶快离开这儿,没有起身,继而表达自己对他赏赐皇贵妃之位和金银宝货的欣喜之情,不胜受宠若惊。

    朱缙视线移向她,“不是前几日还不要皇贵妃的位份?”

    林静照内心波澜,谨慎答道:“是臣妾糊涂。”

    他漫不经心地幽幽:“想通了便好。”

    口吻中没有夺人的气势,夜色如水,透着微凉,仿佛沉沉融进暮色中。

    林静照经他廷杖群臣血溅午门一事,对他的敬畏又深了一层。伴君如伴虎,每一步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从前臣妾过于愚钝,悔不当初,希望现在改过自新还来得及。”

    玉质器皿响起细微动静,朱缙仍在调制香料,寒若雪洞的宫殿一缕香烟笔直飘升,静得仿佛飘在人心上。

    “方才是谁在外聒噪?”

    林静照回禀:“是赵贵人,她想给陛下进献仙丹。”

    朱缙道:“你将她赶走了。”

    她一噎,分不清他的话外之音,“臣妾恰好前来,与赵贵人照面,并未说话。”

    朱缙抬起眼睛平静地说:“那是皇后的人,得罪了她们日后有你遭罪的。”

    林静照清橘般温润纯真,雪颈一道弧线,嗓儿又细又亮,“那臣妾也不能将陛下让给她,今日是臣妾和您的新婚之夜。”

    新婚之夜四字从她朱唇中吐出,泛着别样的意味,一下子拉近距离。

    朱缙笑了下,似比月光寒冷,温柔敦厚地说,“过来。”

    林静照遂一阶阶登上汉白玉基台,整理了裙摆安静地跪在他身畔。

    灯火摇曳,飘荡于殿内的浓重空气。

    “做得好啊,”他轻剐着她额前发丝,赞许,“朕的皇贵妃是不能受委屈的。”

    林静照面色微红,湿羽般的黑睫低垂,依从地接受他的摩挲。

    朱缙明亮清透的手,如仙府气色,雪卷晴山,握笔时极是漂亮。她将其握住,以脸颊贴之,辗转摩蹭,阖着眼睛。

    数月来的磨合已让她摸清和他相处的模式,低微如尘埃,蝼蚁般仰望,才是她一个深宫嫔妃对帝王该有的。

    公开场合,她和他疏离庄严有礼;内地里,她只能跪在他的脚下博宠。她既是他的贵妃,也是玩物。

    尤其是那夜他占有了她,二人之间最后一层窗户纸被捅破,心照不宣,再无什么可遮掩的。

    林静照试探着道:“陛下不喜欢赵贵人,您对她们一直很冷淡呢。”

    朱缙轻捻着她颊上软肉,“皇贵妃不喜欢的人朕也不喜欢。”

    她将下巴搁在他盘起的膝上,人偶似地一动不动,“陛下当真眷顾臣妾。”

    他仙目山河般深邃汪漾,慑人心魄,粼粼只倒影着她。暗夜静谧无声,篆烟细细,二人共同沦陷其中,夜的时光缓缓逝去。

    “朕虽心念皇贵妃,奈何皇贵妃不念朕。”

    朱缙嗓音如山间冽泉。

    林静照见他容色还算和蔼,接道:“陛下这般说实在冤枉,前几日您任臣妾高烧不闻不问,留臣妾一人在病榻上苦苦挣扎,还以为您不要臣妾了。”

    他似真似假地揶揄:“皇贵妃一直心系他人,朕不敢冒然探望。”

    她早知他凉薄,冬雨一般缓缓渗透到肌肤之中,寒了一寒。

    “臣妾日后一定谨言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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